铁蛋回到家,匆忙扒了几口饭,撂下饭碗就往外走,青富虎着脸沉声喝道:
“回来!天都黑了,还上哪儿野去?”
“我……我去找三虎问作业。”
青富怀疑道:“嗯?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变得这么优秀了?”
铁蛋有些慌乱,继续胡编:“不是……我……我是去找他问一下老师都布置了啥作业?”
“你上课时干啥来?你俩没一起回来吗?路上就没想着问一下?”青富一连串的提问,让铁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青富顿了顿,语气有些缓和:“快去快回,一天天不长个心。”他知道铁蛋在撒谎,可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破天荒给了儿子一个台阶。
这种情况原来是万万没有的,铁蛋能考上初中,青富心里高兴,打算适当放开一点,反正已经不在村里念书了,咋着也操控不了他。
铁蛋得了赦令,撒丫子就跑,气喘吁吁地飞奔到约定地点,与三虎及其他小伙伴们汇合。
三言两语跟大家交代完‘任务’,一路又叫上几个般上般下的,‘呼呼啦啦’地走进了刘凤英家院子里,大声吵吵着:“闹洞房,闹洞房……”
按习俗,闹洞房的人既要跟新郎同一辈分,又不能比新郎年长,所以,三虎和铁蛋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正适合。
刘凤英高兴地迎了出来:“嚯!这么多人来给我们志杰添喜气?对对,快进屋,闹一闹,笑一笑,白头到老不分掉,等一会儿我给大伙摆酒桌。”
本来觉得儿子的结婚大事,办的确实寒酸了点,死气沉沉的,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
现在难得有来捧场的,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不用大摆宴席招待,刘凤英乐不可支。
赶紧把大家让到屋里,找出两把糖块撒给孩子们说道:“先嚼块喜糖沾沾嘴,我这就去准备。”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跟王志杰亲热地攀谈着,来弟坐在那里喜滋滋的,眼角眉梢挂满了幸福。
小两口被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感觉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高光时刻。
所有人都在笑,有开心的笑,有得意的笑,还有皮笑肉不笑。
王志杰感觉一起念了五年书,从没受到这样的尊崇,而今天,大家似乎都在讨好他、巴结他,他有点飘飘然了!
刘凤英放上炕桌,摆上一盘点心、一盘西瓜、一盘自家树上摘的果子,又把花生瓜子和糖块混装了一盘。
既然闹洞房又叫‘搅酒’,所以肯定少不了酒。
刘凤英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拿来一壶兑了水的白酒乐呵呵地对大家说道:“你们小孩子都不会喝酒,摆上一壶,意思意思,多少喝点也不会醉倒,这酒度数低。”
接着叮嘱来弟:“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急,不能恼。”
王志杰跟来弟和铁蛋、三虎加上另外两个小伙伴坐桌,其他人围在旁边起哄,给人感觉不像结婚闹洞房,倒像小孩子们在过家家。
铁蛋尽量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开口说道:“咱们摸瞎吧!看看他们俩能分辨出对方不?大家说好不好?
孩子们齐呼:“好!好玩!”
有人补充道:“摸不准的罚酒一盅。”
接下来让王志杰和来弟分别藏在人堆里,找东西把他俩的眼睛紧紧蒙住。
闹来闹去,不单单是捂住新郎新娘的眼睛了,大家都试着玩上了,最后竟然把灯关了,摸索着互相猜测,只要猜错了,就会受到惩罚。
大家上蹿下跳,嘻嘻哈哈,就快把房顶掀翻了。桌子上的果盘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分食的干干净净。
孩子们对于男女之事正处于懵懂期,只是稍稍有些粗浅的认知,不可能说什么荤段子,所以把个洞房闹成了小孩子的撕皮现场。
感觉玩的差不多了,本来铁蛋和三虎几人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况且铁蛋跟父亲撒谎跑出来,不宜久留,事情搞定了赶紧撤。
遂马上叫停,美其名曰:明天还要上学,今天适可而止。
铁蛋跟三虎对视了一下,又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几个人点点头,会心一笑,随后带着大家一哄而散。
一对新人被灌了几盅酒,忙了一天,也累了,开始准备睡觉。
此时的来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变得羞怯起来,王志杰扯过褥子铺上,随手把灯关了。
来弟脱了衣服,虽说黑漆漆的,还是赶紧去抓被子往身上盖。
两个人刚躺下,还在互相拿捏谁先主动。王志杰却察觉出不对劲,好像脚丫子踹上了什么东西,软咕囊的。
还没等弄明白,又听见‘噗嗒’一声,有东西从身上跳过。
随后来弟‘嗷’的一声尖叫,带着哭腔颤声催促道:“志杰,快……快开灯!被窝里冰凉的啥东西在动?”
王志杰赶紧开灯查看,原来东一只西一只,满炕的癞蛤蟆,足足有十几只。
来弟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炕上的一幕,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刘凤英听到喊声,开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马上明白过来,恨恨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