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桂花告辞后,长贵心里琢磨开了:
这事要说办起来也容易,只不过得搭青富一个人情。
如果放在以前、或者其他人求到自己头上,肯定马上找理由回绝,犯不上自降身段掺和这些人情世故。
可现在青富有意跟自己交好,求他办事也是不拿他当外人的一种表现,如果不是特别难办的事,他乐的给自己这个面子。
而桂花又是秋丫娘唯一的亲妹妹,敢作敢为,对姐姐爱护有加,遇事真敢往上冲,能随时护佑她那个软弱的姐姐周全。
昨晚下班她在秋丫家叫住自己,看情形姐妹俩早就商量过了,没准桂花专门挑那个节骨眼跟自己提这事呢?
如今自己答应帮忙,其实是看在秋丫娘的面子上,估计桂花也是利用这点吧!
那个丫头片子,很会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思,可话说的却滴水不漏。
这点自己倒是很欣赏,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非得戳破那层窗户纸。
虽说为她办事,既得利益者是老宋头一家,好在他们为人还算地道,都踏实肯干,这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否则如果是那些为人刻薄,处事奸滑的人家,为他们争取好的资源,感觉真有些不值得。
桂花心想:只要长贵答应帮忙,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那天在姐姐家吃饭,见青富对长贵那副巴结样,虽说做的不明显,尽量掩饰着,可还是被自己看在了眼里。
有些事情,只要找对路子,就可以四两拨千斤。如今分田单干了,村长这个职位,用不着他的时候,觉得可有可无。
可是如果有求于他,对于普通人那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他若想给你办,总会想出办法,他若不想给你办,也会找出各种理由。
比如可以说不符合政策,这样就推的干干净净,还让你说不出啥来。所以这个时候找对人说情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不过心中也有一丝不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姐姐。因为捕捉到了长贵对姐姐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虽说姐姐为了自己,明知道其中的缘故,最终还是曲意求全,默许了自己的做法,可这无形中等于把姐姐给卖了。
唉!活在当下,哪能事事尽人意,只能先这样亏欠着姐姐了。
以后自己富裕起来,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想到这,桂花心中立马释然了。
赶着毛驴车,一路合计着,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顾不得卸车,把毛驴拴在大门上,兴冲冲地径直走进屋里。
把要包地的事儿刚说了个开头,一家人就齐齐凑上前,目光瞬间聚拢到她的脸上,就连炕上玩耍的九斤也受大人们的感染,歪着头静静的看着母亲。
待桂花跟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叙说完。在这个过程中,老宋头的兴奋一点点加码,直到最后,面上生出一股狂喜之态,使劲一拍大腿:
“哎呀!丫头,咱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要怎么说老宋家娶了你,真是烧高香了呢!这是哪辈子积了大德,让咱家祖坟终于冒了青烟。
如今家里单靠那几亩口粮田里刨食,饿不着也存不下,啥时候才有个盼头?再包些村里的机动地来种吧!多了咱包不起,包个三亩两亩的也解不上多大劲。
我头几天到山上转悠,你以为我是去看有没有烧柴?我是去琢磨那块地了,可当时觉得只能眼馋,心里想想而已,哪好意思说出来?
自个几斤几两能不知道?好事自然轮不到咱头上,哪里知道你有这么大能耐?”
桂花弯着唇,美滋滋的听公公说完,开玩笑道:“还没说咋着呢!你老爷子先捧上臭脚了。”
“就算这事成不了,爹也佩服你这份心劲,满脑袋瓜子都是过日子之道,自打进了这个家,一心伙计的……”
说到这儿,老宋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呸’了一下自责道:
“瞧我这张嘴,跟开胶的棉兀啦似的,一张一合的,咋不会说话了呢?哪里就成不了?”
文勇在旁边瓮声瓮气的插嘴道:“可不是呗!爹这是看不起嫂子,净说那丧气话。”
老宋头伸手给了他一脖溜子,然后蹙眉瞪眼的骂道:“知道你娘个腿,我是怕这么大的事,压到你嫂子一个人肩上,她小小年纪,担不得沉重,想开解她一下。”
“爹就是偏心,嫂子干啥都是对的,我只要张嘴,你就能挑出毛病来,干活的时候,我一人顶嫂子俩,你愣是看不到……”
文勇絮絮叨叨的发泄着不满,并躲开父亲老远,怕再次挨打。
“这话我爱听,等着吧!开了春你甩开膀子好好干,爹一准能看的见。”
文勇听父亲这么说,满肚子牢骚瞬间消失殆尽,忍不住呲着大牙开心的笑了起来,觉得老爹可算夸了自己一次。
桂花怕事情不拔准,给大家打预防针:
“本想等有了准信再告诉大家,可实在憋不住。话说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也强求不来,咱得做两手准备,甭一门心思全往好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