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芝清楚自己这个娘当的不够格,平时对孩子们不像秋丫娘那样,温柔细心。
孩子多,每天为了这些张嘴就够愁的了,动辄打骂等一系列举动,其实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缺吃少穿的焦虑,总让她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以至于点火就着,更无暇顾及她们的感受。
她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在一个没有吵闹的地方,安静地看一本小说。
不过这个愿望目前来看很难实现,因为安静的地方和小说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昨天娟子的一句话,加上母亲的提醒,让马玉芝对娟子奶奶家所有人都心生嫌隙。
母亲说的对,怎么能让女娃挨着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睡呢?
那不等于是让‘赖逮’哄孩子吗?一家子都什么玩意儿?
马玉芝虽然什么都不晓得,但从娟子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娟子没说白天怎么怎么样,只说晚上挨着小叔睡觉的事。
况且连英子要去、她也左拦右拦的,而且反应激烈,其中必有蹊跷。
娟子要比姐姐英子聪明伶俐的多,心眼足够用,但很少跟自己这个当娘的交心。英子鲁轴,比娟子心实,有些话还会适当的叨咕一下。
马玉芝做着晚饭,趁跟前没人,假意招呼娟子,让她给自己添火,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边在锅台上忙活着,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先从王林身上扯开话题:
“死妮子,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你要是去你奶家,你那个死爹还能帮家里干点活儿。这可倒好,他巴不得躲心净,一天天出去就不见杠了。”
见娟子没吱声,又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晚上睡觉不愿意挨着你小叔,他怎么膈应你了?”
娟子见母亲絮叨个没完,有点不耐烦,说了一句:“没啥,就是睡觉不老实。”然后起身走开了。
“回来!去哪儿?跟你说话呢!”马玉芝勉强耐住性子,但嗓门明显大了许多。
娟子看都没看她就径直走到屋外,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马玉芝的火也‘腾’的一下直冲天灵盖,随后追了出去。
娟子知道母亲不会善罢甘休,听到开门声不是好响,就知道是要挨打的节奏,赶紧朝大门口跑去。
马玉芝喊道:“你个小‘赖逮’崽子,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骂完觉得根本就不解气,一边在后面追,一边脱下鞋底子,朝着娟子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直到娟子没影了,才又把鞋捡回来趿拉上。
马玉芝从娟子那儿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慈母般的关心,貌似娟子有些心惊,已经感觉出自己葫芦里装着药。
心里堵得慌,没心情回屋再继续做饭,遂去娟子奶奶家佯装找她,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明知道不会有收获,就是禁不住想考察一下。
进门问过婆婆,娟子并没来,假意骂道:“丫头片子大了,不让人省心了,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又跑哪儿疯去了,等吃了亏该哭急尿嚎的回家让你替她出头了。”然后故意东拉西扯的多待了一会儿。
马玉芝发现娟子小叔王辰不像以往那样,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或者坐下来在旁边听大家闲话家常。
而是溜秋地躲着她,装模作样的干点这个、弄弄那儿,眼睛却不时地偷瞄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马玉芝顿时七窍生烟,却不动声色的假装开玩笑:
“王辰,过来待会儿,咋贼眉鼠眼的看人呢?这个出相可不好,嫂子还打算给你介绍对象呢!你要是这样式的,见面非把人家给吓跑不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做了啥亏心事呢!”
见小叔子屁都不放一个,只用尬笑来回应,马玉芝已经把话点过去,目的达到,也无心再待了。
回到家里,虽说心里不得劲儿,可也没办法证明什么,想想自己的女儿娟子不但是个人精,外号又叫‘小厉害丫头’,向来不吃亏,否则她早就炸锅了。
就算小叔子做了什么不妥的事儿,娟子已经知道自我保护了,不然怎么死活不再去她奶家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以后尽量上点心,找个适当的机会,提醒娟子和英子姐妹俩一下,比如把西营子那个爷爷祸害孙女的事儿讲给她们听。
事实上娟子跟秋丫去海棠家,又是看书又是查字典的,也没弄机密到底怎么回事,过了一宿,早就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种恶心人的事儿,就像做了场噩梦,她不愿意再去想。而母亲却又一次提起,使她本能的产生了抵触和厌烦。
……
晚上下班回到家,秋丫娘见缸里的水不多了,提起桶舀了一瓢引水,到压水井边。
发现井头没摘,心想:坏了,如果没记错,还是前天打的水呢!许是忘了摘下井头,勾出井瓦,把水漏下去了。
待抓起井把子压了一下,纹丝不动,没错,冻住了。
已经过去两天了,恐怕冻得不浅,看来得指望秋丫爹了,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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