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可是一大早就停电了,这事儿赶的!没有花灯、没有元宵、更没有大秧歌,总该亮亮堂堂的吧!
眼见快到晚上了,秋丫娘对秋丫爹说:“去问问李乾,什么时候来电呀?还能不能来了?”
“问他有啥用?电又不是他发的。”秋丫爹虽然嘴上这么说,反正也没事,还是出门往李乾家去了,心想:
当电工的也许能知道一二,起码比咱普通人了解的多些,问问今天还有没有希望?
电工李乾确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说过年期间用电量过大,恐怕是这条线路的变压器烧了。这是唯一有价值的信息,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秋丫爹刚要离开李乾家,被他叫住了:“凤梧哥,我这儿有点石头,你这人能琢磨,可以拿回去做个嘎石灯。”
“什么?咋个弄法?”秋丫爹不太明白。
待李乾简单讲了一下它的原理,秋丫爹听完,两眼放光:“好好,那敢情好了,你不做吗?”
“玉蓉不让我弄,说闻不了那个味,我看她是越来越矫情了!”李乾说完,指着柜子底下放着的一堆不起眼的石头:“呶!都在那儿。”
秋丫爹如获至宝,抱着一包石头,急匆匆地往家走。
见天色已晚,进屋跟秋丫娘说道:“我先去撒灯,等有空再鼓捣它。”
“拿回这些烂石头干啥?”秋丫娘不解。
“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等我弄成了你就明白了。”秋丫爹现在没空解释。
“人都说撒灯的话,就得连着撒三年。”秋丫娘提醒了一句。
“三年就三年呗!这腥正大月的,乌漆嘛黑的连点亮都没有,撒个灯驱邪消灾,以后日子也会红红火火,别心疼那点火油,快给我把油壶拿来、再找点破棉花套子。”秋丫爹兴冲冲地说道。
待秋丫娘把一应物品都放到秋丫爹跟前,他把旧棉花放到一个破铁盆子里,拌上灯油,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为了不至于燃烧过快,又到灶膛里铲上点草木灰掺上,然后拿着火柴、端着盆出门去了。
秋丫爹把整条街从西头到东头,隔一段就放上一小块沾了灯油的棉花,然后全部点着,一堆堆火焰就连成了一个发光的链条。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没有一丝风,一轮满月悬在空中,俯瞰着大地。
月里的嫦娥也被这星星点点的火光吸引了一样,为了能够看得更真切,令广寒宫漂浮下来,使自己离人间烟火更近些,让人觉得搭个梯子就能伸手够到月亮。
秋丫爹刚把灯撒完,就吸引了很多人,大家纷纷出门欣赏这道独特的风景。
大人们心照不宣,互相打着招呼,暂时摒弃一切嫌隙,不再纠结家长里短,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吉祥话,讨论的也都是一些愉快的话题。
孩子们觉得好玩,在点点火苗间跳来跳去,有的干脆跑回家把灯笼也拿出来,互相追逐着,打闹着,街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因为是自己父亲的‘杰作’,从而使秋丫格外骄傲和兴奋,在伙伴们的心里也有着不一样的地位,羡慕她有一个能干的父亲。
远远望去,西头坡上的长贵一家也出来了,秋丫娘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像原来,只要瞄着‘徐疯子’的影儿,就像做了贼一样,赶紧躲起来。
是呀!自己做错了什么?假如……是说假如、风雪夜的那个人真的是长贵,那么做错事的是他,心虚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艳红爹和小姨子都让人堵在被窝了,艳红小姨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又不是自己拉姐夫进去的’,那么凭什么自己要折磨自己?
秋丫娘为有这种想法使劲咬了咬嘴唇,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
大家生怕秋丫爹撒的灯很快就熄灭,地上跳动的火焰,让人们想要抓住春节的小尾巴一样,希望它们燃烧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秋丫娘的心情也一样,如果秋生的身世早晚会真相大白、人尽皆知,那么希望它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吧!让眼下的幸福和快乐延续得更久一点!
直到秋丫爹撒的灯燃烧的只剩下一堆堆火炭,忽明忽暗的,孩子们也玩累了,人们才逐渐散去。
……
王林自从那晚遇到了狼,就已经把他家的羊圈加固了,秋丫家也每晚把鸡窝门口用土坯挡住。
总之大家都尽最大可能做了防范措施,以免饥饿的狼潜进村子,祸害自家本就不多的家禽家畜,毕竟漫山遍野被一场场大雪覆盖的太久了,飞禽走兽的日子也难熬呀!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好在附近几户人家也刚刚烧火做饭,秋丫娘才稍微心安了些。不然日上三竿烟囱才冒烟,就会有人笑话这家的女人睡懒觉不过日子。
秋丫娘赶紧抱柴做饭,把饭做熟,炕也热乎了。秋丫爹本想多睡一会儿,可是秋生已经开始闹腾上了,哪里还睡得着?
秋生光着屁股爬出被窝,不管不顾地跑来跑去,还会适当翻个跟头,偶尔被他踩上一脚,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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