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消散,夏侯枭却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超乎寻常的力量。
可想到刚刚青年拍在肩头的那一掌,以及之后的种种异样,他不由得想,这力量,是荼九给自己的吗?
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他平静的望着天空,缓缓叹息:“真是欠了你的。”
血色剑光笼罩重立的国度,将青年倒流回来的时间牢牢护住。
许琴韵与周炳旭携手而立,望着男人挟裹着锋锐的剑气破开苍天,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周炳旭安抚的拍着她的肩头,眼眶微红:“但这忘却,一定是为了我们好。”
温柔的女子抓紧丈夫的手,喃喃自语:“那对他好吗?”
周炳旭不由语塞,却只能轻叹一声,沉默无言。
……
棋盘的颤动蓦然剧烈起来,天道阴沉着脸望向周身越发虚幻的大道:“你可真是越发高义了!”
“竟敞开规则,让荼九冲击你的本源,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好大道啊!!”
大道的身影黯淡,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守护小世界的存在,是大道的职责。’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天道忍不住嘲讽:“多伟大的自我牺牲!”
‘大道没有生命,也不会死。’
大道淡淡看他,神情平和:‘不久之后,我会从新的规则中重新诞生,继续守护这个世界。’
“但那时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
天道注视着棋盘上裂开的缝隙,激烈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你真可悲。”
连自我意识的消失都无法理解,大道这种东西,实在是无情到了可悲的地步。
大道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以后,终是在彻底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声轻叹,恍如错觉。
天道不由一怔,却已来不及多想。
开天辟地的剑光斩裂棋盘,执剑的凡人从散落满地的棋子中跃出,冷眼望来:
“大衍圣君?”
“不……”
夏侯枭环顾四周,狐疑的开口:“你是谁?!”
天道脸色微变,忍不住后撤一步,勉强露出一副淡漠的神色:
“我是本界的天道,你这修者为何破空来此?”
他广袖微扬,正色告诫:“速速离去,这并非你等所能涉足之处……”
古朴的长剑飞射而出,刺穿衣袖,深深钉在墙壁之中。
夏侯枭见他倏然变色,嘲讽的扯了扯唇角:“天道?”
“正巧,我找的便是你。”
他扬手召回长剑,剑锋直指天道面庞,目光森冷:“荼九呢?”
天道沉默片刻,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原先还笑话您这次怕是要输了个彻底,没想到最后先输的却是我……”
夏侯枭哪里耐烦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当即将剑往前一送,逼近要害:“把荼九交出来!”
“交不了。”
天道瞥了一眼原本系统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早在荼九以身冲击大道规则之时,本体便借着大道的遮掩进了这里,趁乱带着系统离开了这方小世界。
他要从哪找个荼九来还给夏侯枭。
“他以身冲击大道,改立世界规则,哪里还能留着性命。”
见到男人瞳孔微缩,天道淡淡的一摊手,又给了他一记痛击:“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他早就化作飞灰了。”
“你的好友,你的知己,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他既给不出人,又被规则限制不能说出荼九的真实身份,以这位的性子,必然是要取他性命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死之前拖一个下水的。
让这位鼎鼎大名的上神悲痛欲绝,在情劫中越发弥足深陷,也算替自己解了几分痛恨。
至于荼九……
凄厉的剑光呜咽着,悲愤的将天道吞噬其中,连同他唇边莫名的笑一起。
上神可不是好招惹的。
那位宿主,可别想轻易脱身。
喧嚣之后的寂静,总是格外冷清。
夏侯枭收起长剑,在这一片空白的空间中席地而坐,神情平静的拎出一坛酒。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心情。
“其实我和你认识没有多久。”
他似乎有些迷惑,轻声喃喃:“认真数来,甚至不到一个月。”
“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三天。”
“我本来不该这么在意你的……”
他仰头饮酒,神情恍惚:“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容易付出真心和信任的人。”
“但很奇怪……我现在好像真的很伤心。”
起初,他只是见到了一个长的很好,也格外傻的和尚,因此在顺手救了对方之后,难得有了兴致现身搭话。
那和尚果真迂腐又温吞,满嘴里都是什么因果轮回,还费心费力的去埋葬那两个恶人。
他当时满心不耐,便转身回了自己的神像,要不是对方念诵佛经时对他产生了正面影响,恐怕之后两人便再也不会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