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有了交代,只剩杜凉一个也不怎么好,倒像是欺负老实人似的。
荼九与刺客冰凉的目光对上,不由错开一瞬,动了动唇。
“你那些话全部都是在骗我吗?”
不等他先解释,杜凉却率先开了口,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看起来非常冷漠且十分冷静。
“我没有骗你。”荼九轻咳一声,摸着疼痛肿胀的脖颈,低声道:“那天晚上,和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最多有些夸大其词,却算不得欺骗。
“杜凉,一直没有说。”他温和的与刺客对视,不曾躲闪:“谢谢你,那天晚上我很开心。”
一旁的明无故顿时一僵,狐疑的看着两人。
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
开心?
为什么开心?
他们做了什么?
杜凉怔然半晌,落寞的笑了笑:“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明兄。”
荼九强撑起一抹笑,咽下满腹苦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他倒是不想选择,问题是明无故那个混蛋把他的后路全断了!
以云麓的性格,得知自己与明无故关系亲密,自然不可能再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况且知道自己骗了他那么久,对方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倘若自己放弃明无故,而选择对方,倒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凉也是一样,为人最看重兄弟义气,若是选他,就定然要与明无故断个干净。
以对方的性格,倒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介怀,且作为大名鼎鼎的第一刺客,虽然以暗器轻功见长,内力比起明无故也差了许多,但比起总是与自己作对的明无故,选择这人其实也不错。
可……
杜凉这个人太认真了。
荼九无奈的想。
自己若真与对方在一起之后,又看上了别的什么高手,这事情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相比之下,性格洒脱且内力深厚的明无故,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虽然这个人实在不怎么讨喜。
杜凉紧绷着脸,摇了摇头,抬手扔过去一支银镖:“若明兄对你不好,便拿着此物到任意一家越红客栈去送信,我便可得到消息。”
见少年接过银镖,他提气跃起,转眼便消失在几人眼前。
明无故脸色复杂的叹了一声:“老杜这家伙……”
倒也说不上愧疚什么的。
毕竟他与小阿九一起时,也并不知道老杜和对方的事。
只是相识多年,好友第一次动心便草草收场,还是因为自己,他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可作为小阿九的男人,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给对方留下信物,明言日后,他又不免有些吃味。
瞥了眼神色自若的少年,他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走了,回去给你上药。”
荼九扫了一眼怔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的冯一面,冷淡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望着两人相偕离去,一直呆愣无言的冯一面忽的涩然苦笑。
细风楼、阿九、破释书……
权利、爱人、力量……
他所在意的一切,重视的所有,汲汲营营,百般谋算,却最终,全部离他而去。
这个几乎从未露出过真容的男人,抬手撕下了脸上的易容。
那是一张年轻斯文的脸,若非肤色格外惨白,他看起来与普通的江湖少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冯一面。”云麓平静的道:“云岫剑下,不斩贫弱。”
“你如今气海被破,与普通人无异,我不会打破原则杀你,便给你两个选择。”
“自裁,或者由山庄护卫动手了结。”
云荫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何必麻烦,我这就杀了他。”
“不必了。”云麓按住弟弟的肩膀:“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话间,那容貌斯文的男人已经颓然跪倒,唇边溢出乌黑的毒血。
冯一面无力的瘫倒在地,望着天幕之上璀璨的星辰,视线逐渐朦胧。
阿九,
“若有来世……”
云麓轻叹一声,叫来了庄中的护卫,吩咐他们将其安葬。
这仓促一生,总有人临到头时才后悔——不曾珍惜眼前人。
……
冯一面的死无声无息,庄内的宾客并不曾察觉。
到了天色大亮时,庄内的宾客围聚山庄前院的广场时,才从云麓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们反应过来后,自然少不得夸赞客套几句。
云麓简略带过细风楼之事,照例寒暄一番,方才宣布祭典开始。
云鹏祭典一般举行两日,前一日交由个人,他们或是为了解决矛盾交手一番、或是好友切磋相互进步、或是挑战前辈意图扬名立万等等。
后一日则交由江湖门派和各大家族。
毕竟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实在正常,天长日久的,原本并无什么交集的各家门派,便难免发生了一些摩擦。
其中若有大事,一般不会拖延,及时便处理了。
若都是不值一提,偏偏又使人悄悄介怀的小事,就可以借着云鹏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