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形容她有多爱他,每一次提起他都忍不住眼眶发热,听见别人提到温仰之的名字都会下意识低头,怕自己哭出来。
胸膛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遗憾。
如果她不是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遇见他,如果她和哥哥一样大,哥哥在谈女朋友的年纪,是不是会第一个考虑她?
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她可以保证,只有她会这么爱他。
哥哥可不可以也看看她。
可那时的她不知道会暗自痛苦地喜欢他这么多年。
后来会连日记都不敢在纸上写,怕别人看到,只敢在手机里设一层层的私密锁,手机用专门的密码解锁开是另一台设备,只安装了日记软件,但却把日记软件私密,相关日记需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密码才能打开。
香港的回归年月日。
你看,和温仰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她十八岁的时候,生怕别人知道她喜欢温仰之,很爱很爱温仰之。
温仰之问她成年礼要什么的时候,她脱口而出要一棵蓑衣枫。
哥哥大抵是以为她会要平时很难得的东西,听见她只是要一棵树,略微意外,但低声应嗯。
他少有那么上心,精心挑选送给她一棵树苗,大家都以为她会细心照料,但那棵树只在家里几个月就消失了,家里人都以为她养死了,也都顾及着她的心情没有问过。
可是那棵树在她比利时的别墅院子里,正正中央的位置,篱笆是她亲手围的,夏季遮阴的棚是她亲自搭起的,生长期剪不良侧枝,施磷钾肥,她几乎亲手挑过每一捧土里的尖石。
在这里她才敢把她所有的爱意倾泻给那棵蓑衣枫。
所有人都以为它死了,只有她知道,爱意在抽枝发芽,疯狂生长,从来都没有停息。
而见到哥哥的第一天。
哥哥听见她是温叔叔故友的女儿时,也只是微微垂眸,幅度很小地向她点了点头,在葳蕤的蓑衣枫下墨色短发微扬,清爽又寂寥。
清风吹拂过他的白色t恤,衣摆翩翩,伏羲眸眼仁圆黑,眼型长而深邃,两端收敛利落,深刻的人中线连着线条分明的薄唇,带有强烈的刚成熟的男性气息,但姿态举止却克制有度。
她有些迟钝地同样点头回应。
想要说出口的哥哥,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没有哥哥,说不习惯这个词。
哥哥其实很少待在家里,或者说,很少和家里人同时待在一起。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园里最偏僻的那栋别墅,是哥哥的私人领域。
哥哥和叔叔阿姨的关系很疏离,亦或是哥哥天生就是冷淡薄情的人,不需要太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每每哥哥回家都直接进静楼。
其实其他家人常住的那栋别墅里,也有哥哥的房间。
听家里人说,十七岁以前,哥哥都是和家里人一起住。
但十七岁以后,哥哥基本都是自己住。
因此她甚至有些松懈,暗暗庆幸少了一个要小心翼翼相处的人,觉得哥哥回家和没回家没有区别。
只要阿姨不在家叔叔不在家,这个家里除了佣人就只有她,高度紧张的思维才有一点松弛。
直到有一次,十一年级,从旧学校转学前,同学们瞒着她给她准备了告别聚会,当时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侥幸地想着叔叔阿姨都在外面,第一次在外面待到了后半夜。
从爸妈走后,她那是第一次感受到被爱被在乎,也是第一次这样放松下来。
等她回家的时候,本以为会看见一片黑暗,却没想到看见一楼的灯亮着。
她意识到了什么,忐忑不安地迈步进去,看见立式古董钟旁的深海鲨鱼皮沙发上有一个人影。
坐在客厅正中央。
熟悉又陌生的脸,侧脸大开大合起伏,鼻梁眉骨峰峦陡起,下颌线条如硬毫笔尖一笔画就,显得他清瘦挺拔的黑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偏深色以至于显得更成熟。
灯没有亮几盏,哥哥的脸拢在半明半暗里,微微抬眸看着她。
他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冷,偏偏又早已经过了变声期,低沉平静:“这么晚回来。”
她脑子里登时一白,站在门边,看着温仰之的脸,脑子里嗡嗡地响。
她根本没有想到家里会有人在意到她。
更没想到有人在等她。
而温仰之语气清平,不起波澜,眼睛却是看着她的:“去哪了?”
她握着门把的手出汗,“我和以前的同学聚会,下个学期就要转学了,我想…再和同学们聚一聚。”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却没有多说,依旧看不清喜怒,语气一贯淡淡:“下次这么晚,叫司机去接你。”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松开。
他起身离开,云欲晚脑子里懵懵的,都没有意识到那代表什么。
直到第二天,管家和琴姨一起看园丁裁树的时候,忽然提起:
“小温先生昨晚过来这边了,在这里坐到了半夜。”
赵琴意外之余,兴奋又激动:“真的?”
管家再三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