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擦巾拭过皮肤,所到之处,留下道道水痕。
姬循雅双目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动作却一停未停。
姬将军服侍人服侍得已轻车熟路,从先前喂水都能险将赵珩呛死,到现下一举一动皆熟稔无比,也不过数月的时间。
赵珩闻言,缓慢地眨了下眼。
姬循雅扬唇,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陛下,想好如何哄骗臣了吗?”
冰粹玉质的美人近在咫尺,一双好看得流露出了几分鬼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看起来明明很紧张,偏偏又要装得若无其事。
赵珩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不算好人。
倘若他是好人,此刻看到姬循雅这幅欲言又止得几乎流露出了可怜的模样,他就该和盘托出。
可他不是。
他欣赏着姬循雅被妒与怒,还有种种激烈情绪催生出的红染得灼灼的眉眼,如姬循雅把玩他的痛苦、无能为力那样,陶醉不已。
他强忍着,伸出手去触碰这双眼睛的欲望。
赵珩说:“将军比朕早醒了数年,关于朕的史书应看过不少,该对朕的为人行事,很了解才是。”
姬循雅动作一顿。
语焉不详,似有还无。
赵珩张扬得意的模样在他眼中放大,不讨厌,但看得他不虞。
方寸大乱者,绝不该只有他一个。
思量几息,黑得几乎透出星点寒意的眼睫低垂,轻轻地颤了下。
长睫宛如刻刀,刮得赵珩心头微痒,他被美色晃得眼前一花,没出息地心道,哄姬循雅破颜一笑,便是先低头了又何妨?
正欲开口,姬循雅倏然伸手,稳准地直重要害。
赵珩不期被如此对待,毫无防备,头皮瞬时麻了——有一半是被吓的,“循雅,”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下,“你……你听朕说。”
姬循雅心平气和地说:“陛下,臣在听。”
赵珩眼皮未完全消下的红又泛起,他简直想苦笑了,立刻道:“你先放开朕。”
姬循雅盯着赵珩,漆黑冷厉的眼眸此刻竟显出无边妖戾,看得赵珩心口狂跳,“陛下,”他凑近,柔声道:“就这样,对臣说实话。”
“严刑逼供,”赵珩闷闷地吭了声,却还朝姬循雅笑得不知死活,声音微沙,戏谑道:“必出冤案。”
一把扣住姬循雅的手腕。
赵珩皮肤很薄,他常年不爱出门,肌肤泛着种少见阳光的苍白,皮下泛青的脉络看起来都根根分明,此刻连眼尾都被热气熏染上了层艳色,绮丽非常。
多年节欲养性,还尚存的理智告诉姬循雅,该移开视线。
但他没有。
可能当年姬衍说的话不全是荒谬之言,譬如说,北澄当真有使人死心塌地,从一而终的蛊毒,又或者,这位昭朝的开国之君,真如一些捕风捉影怪力乱神的流言中那般,是一只,能蛊惑人
心的妖物。
姬循雅凝神望着赵珩,听后者笑道:“将军,你怕朕为了一时之快,说些甜言蜜语哄你?”
似有实质的视线划过肌肤,一寸一寸,细致而黏腻,如同舐吻。
喉间的烧灼非但没有随着方才远离赵珩而减轻,反而因从未餮足的渴求而愈烧愈烈。
姬循雅冷笑了下。
“陛下,你权宜之下,不知同臣虚与委蛇过多少次了,”他微微一笑,下一刻,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陛下,说。”
赵珩看着姬循雅冷着的脸,忍不住晃了下脑袋。
他真是被姬循雅影响得不正常了,居然觉得对方这幅样子也挺好看。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赵珩立时觉得自己有病,恐病入膏肓,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贴近,笑眯眯道:“将军真想听?”
龙涎香气扑面而来。
皇帝似乎天生就适合这种暖意融融,略带丝甜的香气,却又不显轻佻,香气馥郁华贵,轻而易举地就能占据靠近者的全部感官。
一如赵珩。
粲然夺目得太过,见而荡魂,偏偏帝王薄情,求之不得,免不得要生怨、生恨。
姬循雅扬唇。
即便有赵珩阻拦,手上的力道还是重了不少。
赵珩面上洋洋自得的笑意微僵。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姬将军简直写着兴师问罪四个字的脸,无奈道:“此情此景,的确不适合说这种话。”
不等姬循雅面无表情地催他快说,赵珩就一把扯开姬循雅的手,倾身上前,贴了姬循雅的嘴唇。
微微有点肿,比往常也烫了些。
只一瞬而已,赵珩骤然感觉到姬循雅呼吸猛地发沉。
嘶。
赵珩心道。
朕是不是,惹火烧身了?
唇角弧度却愈发上扬。
唇瓣微贴,却又不全然靠近,赵珩保持着这个恰到好处的姿势,收敛了方才的漫不经心,“景宣,唯卿而已。”
眸光清亮而坦荡,天然的笑意与丁点若有若无,却足以令人心旌摇曳、神魂颠倒的神色,毫无遮掩地流露在姬循雅眼前。
话音未落,赵珩听到面前神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