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什么照片?”
楚凛眼睛直视林封。
林封眉心微颦,不确定地试探道:“你跟陈布宴吗?”
楚凛:“嗯。”
林封垂眸,自己盛了一碗小甜汤,用汤匙舀起一勺,吹去上面一层热气,维护已剩不多的尊严,漫不经心:“看见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楚凛说道。
盘子里的菜没人动,林封一口气喝掉半碗汤:“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林封......”
“昨天你回来了吧?我睡眠时间不规律,还容易忘事情,像个傻瓜。但我记得你昨晚在家吃饭,你回来后把我的围巾扔进垃圾桶我还记着呢,”林封倔强地说道,“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应该已经问过我一遍了,为什么我不想回答你还要再问我一遍。”
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楚凛的反常在他眼里全是两个人已经走到尽头的前兆:“如果你想跟我离婚,可以直说啊,用不着一次又一次地激我。”
“你说什么?”楚凛放下筷子,脊背挺括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
林封被他那种参不透道不明的眼神震慑,一时失声。
“呵,”蓦地,楚凛冷声轻笑,手指摩挲着手边盛满热甜汤的陶瓷碗,话里带刀,“你忘了吗,之前是你像条狗一样一直在我身后追着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发脾气。”
林封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炸了。“像条狗”这样的字眼让他耳熟,好像在哪里具体的听过,心里不适。
头跟胃一样疼,比拿到胃癌晚期的数据报告难受多了。
林封猛地站起身,满腹不满与委屈几乎要将身体撑爆,激进的情绪跟失了理智的质问连珠带炮地发泄出来:“我像条狗一样追着你?是——你说得对说得没错,都是我像条狗!可是我喜欢你难道就必须得是犯贱吗?我喜欢你就要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亅辱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完全可以和我离婚,我又不是非要赖着你,八年前我不懂事现在还能死性不改吗?!我29岁又不是20岁,不会再因为被你拒绝就难过地拿死要挟你,你不用觉得害怕!”
他面色煞白泪流满面,控制不住地激进:“我知道你受够我了,我也受够我了,谁摊上我这样的神经病都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知道错了我放过你行不行!我们离婚,从此以后你想干嘛干嘛,你楚凛喜欢谁就去找谁,再想结婚要什么样的没......”
“闭嘴!!!”楚凛手指蜷紧猛地把盛汤的碗狠狠地掼砸在地,陶瓷死无全尸的动静让林封肩膀骤缩。
热汤溅了些在脸上,林封眼睛微闭,声音吓停,僵硬立在原地。
餐椅在楚凛起来的那刻便倾倒在地,他走向林封,浑身挟着不容忽视的戾气,好像要杀人灭口。他一把拽过林封的胳膊,把他压倒在沙发上,眼部肌肉犯了神经似的一抽一抽的。
“凛、凛哥......”林封几近疯癫的理智回归了大半。
“再让我听见你说半个字的废话,后果你知道。”楚凛单手拤紧林封的下巴脖颈,眼白爬出几道红血丝,“你也很熟悉那里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刹那间,林封面如金纸。
他不想去地下室,那里没有窗户,不开灯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各种奇怪东西。他害怕那种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谁也感受不到的浓黑,更害怕那些能用在他身上......
一去那里,不去半条命他根本出不来。
“不对,”楚凛说,“我不应该给你机会。我得再好好跟你立立规矩。”
他粗鲁地攥紧林封的衣服领子把他拽起来,往地下室拖。
“我不去,我不去——”林封身体奋力后撤,双手忙乱地抱住楚凛,想以此限制他的行动能力,颤得音不成调,“凛哥我不说了。凛哥,凛哥我不说了我真的不说了!我不说了!!你不要这样!我不去!!!”
“林封,怎么了?”
“哦......没事,”林封没设想过电话接通的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我觉得,楚凛挺想和我,离婚的。”
聂弋阳:“什么?!”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向床头柜的最后一节抽屉,里面有他的死亡通知单:“我不太好,我知道。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同意离婚的话,他以后的生活,是不是就会轻松许多啊。”
“林封,林封!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听我说话!”聂弋阳的声调变得很高,语速也快了起来,“你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冷静下来都能处理!”
林封不解,他很理智地在想离婚,要放楚凛自由,过好自己剩几个月的生命。这样怎么能算冲动不冷静?
他想细问,手机忽然嗡地长震关了机。在家用手机不多,他总是忘记按时充电。
“林封——”楚凛在楼下喊道,“还需要我上去请你下楼吃晚饭吗?”
林封说道:“下去了。”
晚饭有香酥茄子肉、孜然土豆片、香辣鸡腿丁、甜椒炒蛋,再加一道米酒香芋小甜汤。楚凛太久不做饭,林封都快忘了他手艺其实是不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