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跟随黄公公走于长街。
萧云栖抬头望,头顶仍是四四方方的天。
浮云流动,随风自走,看似慢,却能转瞬离开皇城去往远方。
时间倒转,萧云栖重生了。
她不觉开心,只觉荒唐。
这诸天神佛竟是瞎了眼。
给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祸国殃民的妖后重来一次的机会。
走在前方的周鄞不知为何回头。
看来的目光里面一闪而过的带着鄙夷。
这束鄙夷散得得很快,但仍叫萧云栖捕捉到了。
在后宫沉浮的几年,她也不是全然毫无长进。
至少她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看人眼色。
学会了虚与委蛇,也学会了低眉折腰。
可怅然过后,萧云栖又怒意丛生。
他凭何鄙夷她?
萧云栖自小心气便高。
父亲是京都权势滔天的辅国公。
姑姑更是整个大熙最至高无上的女人。
她能和公主称姐妹,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都得唤她一声“表妹”。
就是这如烈火烹油般的锦簇,让她迷了双眼,失了心智。
被捧的越高,一朝坠落,摔的也就越惨。
这世上,能鄙夷她的人有很多。
可长陵王周鄞,不在其中。
萧云栖努力抑制脸上浮现讥讽,手指紧紧扣着掌心。
她朝周鄞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在周鄞回头的瞬间,笑容消失。
低垂着头颅,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纷杂的思绪,根本来不及梳理,便到了大熙太后所住的慈安宫。
一踏进慈安宫,萧云栖就闻到了厚重的檀香。
整个宫殿摆设奢华,放置在外的,无一不是上好的贡品。
楠木桌上的博山香炉正缕缕生烟,缓缓上飘。
萧太后闭目坐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不断捻弄。
她长得和善,眼角眉梢还能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全身上下都自带着贵气。
她身上打扮虽低调,但却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萧云栖随萧母一同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萧太后睁眼,目光柔和。
她笑道:“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如此见外?”
萧云栖掐了下自己,才没让自己嗤笑出声。
说着不用见外,可她该受的礼一点没少。
不过都是上位者施恩的手段。
若是真的将他们的话当真了,蠢的就便是自己了。
萧云栖抿唇。
将他们话当真的难道不是前世那个蠢钝的自己吗?
“快,上前来。”
萧太后唤她,目光含水,一点也没有太后的架子。
对待她,就好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对待她心爱的后辈一般。
萧太后握着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她。
拉着她坐在旁边,亲昵道:
“许久不见,娇娇可是瘦了?”
没等萧云栖回话,萧母便接道:
“可不是瘦了,吵嚷着要控制食量,变得更清瘦些,这样穿衣衫才好看。”
萧云栖不知如何回话。
她脑袋还混混沌沌,没有理清是何状况。
她只得回忆她还未入宫时的样貌,恼羞对着萧太后撒娇:
“你瞧母亲,就知道打趣我!”
萧云栖恼羞的模样逗笑了萧太后,她拍着萧云栖的肩,哄说:
“娇娇,你如今这样正正好。不需要为了维持身段,败坏身体。你可是我们京都里面最明艳的一朵牡丹,哪个贵女有你这样的样貌和气度?”
她又看向立于一旁的周鄞,意味深长道:“鄞儿,你说呢?”
周鄞懂得萧太后的意思。
在萧太后面前,他不得不收起他的厌恶,说出违心的话:“母后说的是。”
这话十分敷衍。
可前世的萧云栖听到时只觉得意。
在萧家和萧太后长年累月的洗脑下,她早将长陵王妃的位置视为己物。
“鄞儿,你带你表妹去外面逛逛。”
周鄞压下烦闷,只能听令。
萧太后满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对萧夫人道:
“你看这两个孩子,多般配啊。”
将萧云栖嫁给周鄞萧太后和萧家早就达成共识。
亲上加亲,萧家势必要再出一位皇后。
周鄞的步伐很快,他没顾萧云栖有没有跟上。
行走间卷起的衣角兜着风,周鄞憋着一股气,怎么都发泄不出。
庆熙帝身体不好,这么多年膝下都没有儿子。
在萧家的鼓动下,朝堂上时不时有“立长陵王为皇太弟”的进言。
庆熙帝按下不表,这已代表了他的态度。
萧太后和周琅虽是母子,但却不是一条心。
比起大儿子,她更疼爱小儿子,也更在乎跟她一个姓氏的母家。
为了维持母家和自己的地位,萧太后毫不掩饰她想撮合周鄞和萧云栖在一起。
哪怕周鄞明确拒绝他并不喜欢萧云栖这个骄纵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