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刺客。”此时,隐身在人群中的侍卫,知府特意派来巡视的衙役,以及发现事有不对迅速过来的武将们都到了。
从大火燃起,再到刺客刺杀,胤祺被掳,护卫来临,说起来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实际上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围着康熙刺杀的那些人,自知时机已失,对视一眼,挥起手中的刀,呼喊着口号向康熙奔去。
刀剑齐挥,鲜血四溅,那些人全部倒下,只留下满脸的愤恨和不甘。
数息之前的人声鼎沸,富贵人间,转眼便成阿鼻地狱,只听见到处都是哀哀之声,大火仍在肆虐,为了躲避火舌的肆虐,略通水性之人全都跳入水中,苏州河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而那些不懂水的,以及那些妇人小姐,只能掩着口鼻,仓促逃生,时不时便有人惊呼出生,随即便被火舌席卷。
康熙脸色铁青,这是对皇权的挑战,是对大清的挑战:“甄忠,你来灭火,林海,你领着人,再去人群中搜一圈,看是否有残党。”
“遵旨。”康熙的声音如同粹了冰一般,甄忠和林海深知帝王的愤怒,对视一眼,便要忙去。
“至于你,”康熙冰冷的目光移到了姑苏知府身上,江知府膝盖依一软,滑跪下来,连连磕头:“万岁爷,臣有罪。”
“哼,”康熙冷冷打量着江知府,将他履历捋过,知他虽然好大喜功,但确实是干吏,便给了个机会:“你还不快滚去安抚民众,还要朕教你做什么吗?”
江知府连连磕头,他知道眼前这关暂时过了,当务之急要将万岁爷交代的事儿办妥,说不准万岁爷能让他将功赎罪。
如此想着的江知府使了好几次力,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万岁爷,五阿哥和林小姐被掳走。”正在这时,纳兰侍卫抱着甄宝玉匆匆跑来。
纳兰侍卫的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海停住调人的动作,右手使劲揪着抱养得当的胡须,颤抖着声音询问:“纳兰侍卫,老夫年岁大了,连话都听不明白了,您刚刚所言,是说我的黛玉...”
剩下的话,林海没能说出口,但谁都看出他的伤心。
甄忠飞快的瞥过被纳兰抱在怀中的甄宝玉脸上,见他五官尚好,四肢正常,胸膛也有着起伏,终于安下心来,和康熙行了礼后,带着点出的人,头也不回地向火场冲去。
而江知府,明明是一个星光漫天的夜晚,却觉得天上好似又雷轰轰地劈下,直让他内心惊呼:“我命亡矣。”
就连一直被康熙牢牢护着的胤礽,都担心地惊呼出声。
康熙本就铁青的脸,变得更黑。
“说。”
从齿缝中挤出的字,任谁都能看出,帝王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请万岁爷惩罚。”纳兰将披风解开,在地上铺好,又将甄宝玉放在披风上,然后跪下来,和康熙回禀起胤祺被掳之事,就连贼人分别往三个方向跑,他追上去只救回甄宝玉的事也没掩瞒。
“梁九功。”康熙勃然大怒:“传朕旨意,立即封锁姑苏城门,调江南大营过来,挨家挨户的搜。”
林海突然直直跪了下去,神色颓败,较之前起码老了十岁:“万岁爷,五阿哥身份尊贵,万不能在姑苏城内出事,臣不才,对于姑苏城有几分了解,求万岁爷允许臣率队寻找。”
若是一般人,这般违抗圣命,康熙立时便要处罚了去,但见着林海那老泪纵横的模样,想着林海年过半百才得的女儿也在这事中失踪,康熙顿了顿,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林海的爱子之心,叹了口气:“这事让明珠去办吧。”
“谢万岁爷恩典。”林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上血痕和灰土混杂,好不狼狈,但林海却全然顾不上打理,匆匆点上人离开。
康熙被簇拥着回了甄家院子。
姑苏城里一片兵荒马乱,城中灯会上燃烧的火已经被人灭了,但城市并未安静下来,无数火把映在夜空,整片天空都成了不详的橘色。
远离山塘街的石头巷里,挨家挨户的敲门声还没有传到此处,青苔从巷口一路覆盖,污水在青苔上肆意横流,这条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讨生活的人物,那些给人浆洗为生的妇人们早已陷入睡眠,而那些想借着灯会赚些钱的人,也惊魂未定的回了家。
在这巷子的最深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本来是一个姓刘的鳏夫住的,然而刘鳏夫夫人未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等到年岁大了才从街上捡了个小乞儿收为义子,最后将这祖传的宅子留给了他。
然而那小刘子在行乞的时候,早便移了性情,等刘鳏夫一闭气,立时将那些不走正道的人都呼朋引伴的回来,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个够,旁边的邻居也都在艰难求生,对着他们家进进出出的情况,只做视而不见。
胤祺和黛玉,就被人迷晕了,扔进了刘家厢房里。
胤祺在被重重扔在厢房地上的瞬间,便醒了过来,托皇太后教养方针的福,胤祺学业虽然不咋样,但身体素质绝对数一数二,很快从蒙汗药中清醒过来。
胤祺假装仍在昏睡,一动也不敢动,终于,重重地脚步声愈走愈远,嘎吱一声响,门又被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