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许在旁边眯着眼观察着她,见她悠哉吃了半天,一只鸡腿只吃了三分之一,加上巴掌大一小块红豆饼就饱了。
实在想象不出,什么农村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女同志,不是吃多吃少的问题,而是一举一动都不像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如果非要说的话,倒像是衣食无忧的富户养出来的,比如,资本家……
他心中疑惑丛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养尊处优的习惯到处都是,刚才竟然伸手让他挽袖子,一看就是平时被人伺候惯了养成的习惯,可地主阶级早被打倒了,眼见她要将带着肉没啃干净的骨头扔掉。
他出声:“啃干净。”
韩舒樱停住动作,看向板着脸的江公安,“哦”了一声,听话地将没啃干净的骨头又放回嘴里,眼晴余光小心瞄着他。
这不就是,天然的触碰条件吗?是她完成剧本第三场的大好机会,就算这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江同志,他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吧?
她小心思一转,立即躲到江公安身后,在他拎着行李袋避让乘客的时候,她大着胆子飞快地碰了下他的腰,看向剧本,没有动静。
嗯?江公安腰不行了吗?
估计江见许要知道她这句话,得气笑了。
她呼了口气,后面的人正好往前一挤,她顺势一贴,然后小手飞快地从他胳膊,到肩膀,一路下来,仿佛点穴小花手,戳了个遍,江公安忍无可忍回头盯着她看了两秒。
韩舒樱赶紧手一收,心虚地将小手背到身后,赔笑道:“是后面人……后面人它挤!”
江公安扬了下眉,上下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回过身。
她舒了口气,再看向右下角,心头涌起一阵疑惑,为什么?
why?
剧本为什么没反应了呢?
明明前两场戏很容易完成了,现在剧本怎么就像拍完床x的男演员,一动不动了呢?
问题出在哪儿啊?难道剧情点不是身体接触?可明明前两场都接触过!或者是她接触的位置不对?
韩舒樱目光瞄了眼身材很好的江公安……从肩膀到大长腿,瞄来瞄去,最后停在了中间,总不能,总不能让她拍他的臀部吧?
她用手遮住半边脸,其实,她不是那样的人!
……
实践过后,她发现原来得逞也是一种失败!
在江公安平静无波、暗流涌动、锐利的目光里,韩舒樱低下头将爪子放进大衣兜里,灰溜溜再也不敢拿出来兴风作浪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被他发现了,剧本也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她一路摸摸搜搜,哦不,磕磕绊绊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火车卧铺车厢。
卧铺车厢的人要少一些,这个年代不是有钱就能睡卧铺,需要介绍信,还必须是有级别的才行。
这里不但有床铺,还有叠得整齐的枕头与被子供乘客休息。
找到卧铺厢,四人铺已经有两个人了,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来年轻些,穿着灰色中山装,二十出头,女的年长一些,梳着齐耳短发。
韩舒樱听到拎包先一步进去的江公安,一本正经的语气与里面那名年轻男人握手客套:“是文科员吧?我在县文教局见过你,你好。”
“哦,你是派出所小江?你好,叫我文逸春。”男人起身握了握手,两人都不热络。
倒是韩舒樱跟着进来后,文科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女同志是?”
“她姓韩。”江公安回头对韩舒樱介绍道:“这位是文教局文同志,这次和我一起去省城学习。”
“韩同志,你好你好。”文逸春热情招呼。
韩舒樱望向他,长得文质彬彬,戴着眼镜,她礼貌向他点下头:“你好。”
刚才他就觉得这个女同志侧脸漂亮,现在正对着他坐下来,看到了正脸,文逸春目露惊艳,有了点紧张,他开口道:“我叫文逸春,现在在县文教局做科员,这次省城学习后,预备升职副科长,至今未婚……”
话一出口,车厢里一阵安静,江见许低咳一声,看了眼文逸春,又看向韩舒樱。
韩舒樱:……
对面上铺的女同志忍着笑整理完被子,主动介绍自己,“我姓郭,郭梅,在鹿城医院工作,这次去省里办点事儿。”
这年代能睡卧铺的,基本上都是有组织有单位,有点关系有点级别的人。
韩舒樱立即冲她笑笑,低头心想着,挺好挺好,大家都有工作,只有她的工作没着落,现在又要被江公安押着回老家了。
“韩同志。”
“嗯?”
“你是哪里人,在哪儿工作?”这位文逸春同志搭话主动,语气热情,但热情有点过了头,像查户口的……
韩舒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扭头看江公安,察觉到她的求助视线,江公安头也没回替她回道:“她来鹿城探亲,路上丢了行李,我顺路送她回家,她家里……”他瞥了眼韩舒樱,眼睛微微眯了下:“农村的。”
农村两字一出,对面安静了。
这两个字威力很大,在吃不饱饭养不起家的年代,生计是很重要的事,户口在哪儿,这可关乎着一家人口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