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你不愿意?”黎万山虎目又一瞪。
“你二十二了,再不找想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两年,和你年纪合适的都结婚了,你嫁鳏夫瘸腿还是当老姑娘去?”
“别人当老姑娘成,你三天不逛街都难受的主儿,当老姑娘都养不活自己!等我和你妈两腿一蹬,你只能饿死!”
“什么鳏夫瘸腿,饿死不饿死的,说那么难听。”
“你是退休了,不是退智了,不会说话干脆不要说。”
申方琼四十高龄生下黎菁,盼了多年得到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把黎菁护得比眼珠子,当年还为了黎菁差点和黎万山离婚,她听不得黎万山说黎菁半句不好的话,也不管她先前答应黎万山不作声,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的事,她毫不客气冲黎万山一通骂,再慈爱的看向黎菁,放缓声音:
“乖囡,别听你爸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们就不去,等想谈恋爱嫁人了家里再给你张罗。”
“是啊,菁菁,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别的都不打紧。”何丽娟也很不满公公的话,她大着胆子赶紧接过话道。
“哥哥嫂嫂不会不管你,就算将来我们老了,动不了了,何年何洋也不会不管你。”
二哥黎志军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了只烟出来,眼睛冷睇着父亲黎万山:
“二哥不算厉害,管你一口饭还是管得起,再不济还有你三哥,他可是说一辈子不结婚,养你一个,也还算出息。”
他们唯恐黎菁因为黎万山的话会多想,难受,争着表态,黎菁心里暖暖的,抬头见黎万山气得双手撑腿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她轻抿抿唇:
“我没有不愿意,就是有些意外。”
“爸,是哪个婶子给做的媒啊?” 黎菁想了想,问道黎万山。
她对相亲嫁人这个事,不算反感,家里人肯定不会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去见见也没关系。
只是她情况有些特殊,许多东西要问清楚了。
“那人,那人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有照片吗?”
“照片没有。”
看出黎菁不抗拒相看这个事,黎万山脸色缓和许多,他简单说了说对方情况。
“人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五岁,人我见过,一表人才的,脸也长得好,个子也高,我估摸着他比你三哥可能还稍微高一些。”
“比我三哥还高些?”
黎菁讶异一声,她三哥黎承有一米八六,是全家最高的一个,而她一米六多一丢丢,是全家最矮,也是跳舞里矮的一个,以至于她每次都得穿高跟鞋出门,不然总感觉自己是个小矮子。
她就得找个高的,不能以后生的孩子也矮了。
黎菁对身高这块还挺满意,至于长相,不能光听她爸的,他看谁,只要不特别丑都一表人才的,信不得。
“那,那个人做什么工作的啊?”
黎菁暗自琢磨着,又试探着问道。
她心里有些心虚难为情。她其实是想问人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钱途,养得活她不,人大不大方,舍不舍得花钱,但她担心直接问出来会被黎万山骂思想不端正,天天指望人养。
黎万山不知道黎菁心里想的,看她眼神闪躲,只当她害羞。
他难得有了老父亲的复杂心绪,突然不想把对方说太好,他淡淡道:
“人没上班,在自己干,什么小家电,水产蔬菜鲜果干货运输的都在弄,差不多就是倒爷,就他阵仗搞得大些,准备......”
“啊,是个暴发户啊?”黎菁难掩失望。
这几年,改开进入深度发展,各项鼓励政策见报得到落实,各个国营单位却受计划经济影响和外面私营经济冲击,效益持续走低,再加上物价猛涨压力,停薪留职去下海单干的人渐渐多起来。
纱厂家属院张有根就是成功的那一个,他原来是纱厂的运输司机,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对风向的把控比一般人敏感,加上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他做起倒买倒卖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了纱厂第一个拥有私人小轿车的人家。
有钱了,行头也给自己整了一身,黎菁每次见到人,都大金链子金表戴着,花衬衫尖头皮鞋穿着,腋下随时夹着一个公文包,大哥大更不离手,挺着个肚子,走路带风似的,腿叉老开。
黎菁每次瞧着都觉得有点辣眼睛,尤其对方大侄女大侄女叫着时,露出来的那颗大金牙更给黎菁落下深刻印象。
张有根还飘得厉害,有钱以后,家里的老婆在他眼里就成了黄脸婆,看不上眼了,去舞厅找小姐,还包了一个,给他生了个儿子养在外面。
张有根老婆李春梅知道这事,几乎是天天闹,日日哭。
如今关于张有根家是纱厂最热闹的谈资。
黎菁因为这个对暴发户都没多少好感,看不起,瞧不上。
“爸,暴发户和我们家不太搭,不合适吧?”
黎菁脚尖蹭蹭地面,紧抿一下唇,看向黎万山:“您要不换个人?”
“我不要暴发户,我不想和春梅婶子那样,天天哭没日没夜的嚎,还被人喊泼妇黄脸婆,那样我还不如在家当老姑娘呢。”
“我今天没有给你们买东西,但我后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