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陷落,那我们就赌翟星一定会陷落吧。”
咔哒。
苏明安却挑起眉,望进老板兔的眼底:“你们好像有所误解。”
“……?”
祂们的目光齐齐投来。
“谁说我要赌翟星不会陷落?”苏明安说:“我要赌的是——翟星最后一定会陷落】。”
老板兔微微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苏明安的意思。
……他这是。
鲜红的瞳眸颤动着,它有点无法相信他的决绝。
其他生命体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进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错差。
咔哒,咔哒,咔哒。
像是秒针滴答的声音。
高台上的青年,目光依旧落在空处,不对视任何一人,就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令他心旷神怡之物。
可那里分明是一片空无。
他过于贫瘠窘困,除自己之外,拿不出任何筹码。甚至于赌约本身,有利于他的那一边也胜率极低,所以……
他把自己,
押在了属于敌人的那一边。
……
“如果你们赢了,拿走我。”黑发青年长眉挑起,缓缓摊开双手,这样不设防的姿态让他更像一块砧板上的肉,可在座的所有人却感受到了威胁——
从他微微勾起的笑容中,从他挺直的脊背中,从他眉眼的自信中。这像是一张覆盖在他脸上的浓厚面具,或者说一种名为攻略模式的东西。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这种对所有人皆大欢喜,对他却注定悲剧】的赌约——他其实并不畏惧。
“如果你们输了……”
叮铃。
虚无的硬币向上抛起,仿佛在他灵巧的指尖旋转,坠落于祂们眼前。
也许有高维会观察硬币的正反,想要窥见赌约的可能结果,但事实上,无论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获胜的,都一定会是他。
一个普通的、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类。 “——你们就要放过翟星,让它不会再陷落于灾难中。”
这是他赌约中最后的话语。
空气中只剩下他回荡的、上扬的、满含笑意的声音。
……
他提出的赌约是:
——如果翟星最后陷落】,苏明安胜,主办方必须放过翟星。
——如果翟星最后没有陷落】,苏明安输,主办方拿走他。
……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存在翟星必然存活】的答案。无论是哪一方赢了——翟星必然会被保下,它不可能陷落。
唯一改变的,唯有苏明安会不会被拿走】而已。
高维的承诺不是金口玉言,“拿走他就会放过翟星”这种承诺毫无效力,只有这样的赌约有效。
而这就是苏明安提出的“必胜”赌约。
在主办方的视角来看,祂们有很大概率赢下赌约拿走他,所以祂们当然会同意赌约——这个对于人类而言的“必胜赌约”,主办方即使作为敌人,也无法拒绝,祂们抗拒不了这个诱惑。
必然接受。
必然成立。
翟星必然存活。
三大必然。
——这就是在踏入这片古希腊哲学思辩台之前,苏明安在心中想好的赌约内容。
祂们不会拒绝的。
祂们无法拒绝。
他的要求卡在了祂们的最低底线上,又给了祂们很大的希望,就算明知道他的目标,祂们也愿意接受赌约。
唯一的缺点只在于——相比苏明安押注于翟星最后没有陷落】,他现在押注于翟星最后陷落】,也就是说,对他而言,不会再存在两全其美。如果翟星没有陷落,所有人皆大欢喜地生活下去,他会被拿走,不属于这份他亲手挣来的幸福。如果翟星陷落了,为了让翟星长久存续,他依然会往上走——
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回头路。
把“王将”推上了前线。
……
咔哒。
棋手落下了最后的棋子,正指敌方王将。
可现在,
十二位对弈者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
“无法拒绝的赌约。”机械声说。
“对我们而言没有损失,甚至有很大概率得到他。这是一个无法被我们拒绝的赌约。在他提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赢了。”沙哑的声音说。
“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个破世界有什么好的。”稚嫩的声音。
“你没有过去,也没有故土,所以你无法理解。”迭影的声音低沉了许多,祂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只剩下了怅然。祂怔怔地盯着苏明安,不知道是在看苏明安,还是在透过苏明安看谁……这种类似的姿态、祂早就已经看过一次了。那一次留下的是亚撒的悲剧,也是祂流浪的起源,这一次,会有改变吗?
“原来理想主义者也会屈服。我还以为,他会选择两全其美的赌注,比如既拯救了翟星,又留下了他——他不是一向喜欢挡在电车前的吗?两边都要救,两边都想留,是什么让他这一次选择了只救一边?”老板兔说。
“理想主义者是吃不饱饭的,面对这样的情况,总得向现实低头。”女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