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的提问,拓跋渊笑了,有些苦涩又似乎早就释然。
“年轻时跟你一样,陋巷里走出来的贫寒少年,开窍以后去了太安城,得罪了一个姓石的三流世家的公子,被人打断了双脚,像野狗一样扔出了太安城。”
李长乐有些诧异,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走路有什么不对,直到他掀起长衫才发现,两条腿居然是金属做的。
他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运转的齿轮,单是这么看一眼,其中的精密和复杂程度,少年已经无法理解。
“再后来,学的那些术法也都忘了,常年不曾修炼,运炁的气脉也渐渐淤塞,洞开的法眼自行封闭,就只剩些打铁造物的技巧还没有生疏,勉强在这西北边陲打铁度日。”
李长乐沉默着走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又深深呼了口气。
“如果是我……”
拓跋渊嗤笑一声:“臭小子,是你的话怎么了?半夜过去割了人家脑袋?”
李长乐不置可否:“如果哪天去了太安城,一定请人把脑袋给你送来。”
“别死在那就烧高香吧。”
拓跋渊摇摇头,眼神却一点点闪耀出光芒。
少年说:“生而草芥,我们得认,认清自己的现实。但是我啊,从来不认命。草根又如何?陋巷又怎么了?既然他没有杀死你,为什么不是哪天你用这双铁腿,去踩爆他的脑袋?”
“走了。”
拓跋渊回过神来,冲着门外大骂:“混球,你赔我的竹子!”
少年头也不回地招招手,一边跑一边捣鼓着一节新鲜的竹竿,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剑鞘给长缨装上。
时值清晨,正是很多人最困的时候,宵禁已经解除,但路上依旧没什么行人。
各地不断有军队穿梭,山雨欲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李长乐跑回客栈外,收拾好的两人正在等着他,前后时间正好一刻钟。
“照顾好她,这一路可能不会太平静,不过我会尽量从这里替你分担压力。”宇文欢又一次拍了他肩膀,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嗯。”
李长乐点点头,只不过到现在他依旧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牵扯太深……”
“那就别说。”李长乐笑了笑,“我相信你。”
“老子可是实打实的混蛋啊,你个傻小子信个嘚儿!”男人笑骂一声,“这种废话,以后也别说。”
“你大概要多久处理完这边的事?”李长乐又问。
“三天。”
“好。”李长乐点点头,“七天后我会离开镇北城南下,要么你去见我,要么我来收尸!”
“滚滚滚!”宇文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不能盼着点老子的好!”
“走了!”
少年也不再婆婆妈妈,翻身上了那匹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战马。
娄昭琳眼神闪烁,最后也冲着男人抱拳:“我相信我姐的眼光,我等你上门提亲,喊你一声姐夫!”
“欸,小姨子,哈哈哈。”
宇文欢瞬间破功。
少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拍马跟上了李长乐的身影。
目送着两人离开城门,宇文欢久久没有回神,身后的嘈杂声、哭喊声、战马嘶鸣声,一声高过一声。
男人木然的脸上渐渐露出狂野的笑容,继而变成了狰狞。
接下来,这里将是真正的地狱,而老子我啊,将是那踏着枯骨爬上去的新王!
武川镇的大门又缓缓闭上,只剩下一片殷红弥漫在武川的天空,不知是冲天的火光,还是那血泊的倒影。
荒原上,两匹战马疾驰北奔。
镇北城附近百里,六座军镇互为犄角,现如今西北虽然乱了,这边的人却反而更多。
两人没敢走人多的地方,刻以选择了无垠的荒野。
元柔不知为何,躲在木剑里面生闷气,不过好在娄昭琳认路。
一开始李长乐还有些担心,毕竟边上这位,只是一个普通姑娘,不一定能骑得了这西北烈马。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娄昭琳骑马的动作要比他熟练得多,她身体跟随着马背的幅度摇摆,几乎卸掉了所有颠簸带来的应力。
反倒是李长乐自己,以往也就骑骑牛,在这狂奔的马背上,全靠着自己的蛮力硬顶。
“李公子,你这样很耗体力的,要找到马儿奔跑的节律,然后适应那个节律,体力能节省七成。”
看了身边人动作的生疏,娄昭琳眯眼笑着指导。
李长乐有些尴尬,又紧盯着她模仿学习。
战马在荒原上奔波,少女胸前有东西也跟着奔腾,那一刻,春天真的来了。
李长乐打了个激灵,赶紧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出脑海,继续寻找战马奔跑的节奏。
“吁~”
两匹马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带刺的绊马索从地下突然冒出,马前蹄被扎的血肉模糊,一头栽倒在前。
“有埋伏!”
李长乐心中大骇,在战马栽倒的同时已经跃出马背。
然而,旁边的姑娘只是普通人,从极速奔驰的战马上摔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