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宇文欢拍了拍李长乐肩膀。
“一个时辰。”
李长乐说完,将黑剑抱在怀中,靠着墙外的一棵柳树,闭目养神。
宇文欢长长呼出一口气,使劲揉搓了几下脸颊,步履沉重地走进将军府内。
贺奇兵没有跟着进去,依旧在门口站着,似乎还在等什么人的。
将军府,一间朝南向的偏房内,屋内陈设古朴雅致,并没有多少奢华,唯一显眼的就是那张巨大的案桌。
案桌后面,是一个体型同样放大了的男人。
他体型超过九尺,赤裸的上身鼓起健硕的肌肉。他背上纹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镇狱明王,在他的腹部,有一道横着的伤疤,若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尔朱霸,武川镇的主人,也是六镇名义上的共主,以至于镇北城那位城主,听到这个名字都得头疼。
城外遇见的那个韩霸麟,向来崇拜这位,自称是其门下走狗,以至于形象上都有些刻意模仿。
屋内只有尔朱霸一人,案几上摆着一只大火盆,旁边还放着一只宰杀好的幼鹿。
“噗通。”
一踏入屋门,宇文欢直接重重跪倒,五体投地,硬生生滑到了案机前。
“贺六浑,你可真不愧一个‘浑’字,可是在太安城搅动起一滩浑水。”
这个长相无比粗狂的男人,声音却意外温雅,他叫着宇文欢的小名,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砰砰砰。”
宇文欢并不回话,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三个头,是算请安呢,还是算赔罪?”
尔朱霸既不看他,也没说让他起来,手上拿着各种佐料,均匀地往那幼鹿肉上面抹着。
宇文欢依旧跪着,又换上了那副市侩的笑容。
没等他开口,尔朱霸又漫不经心道:“想好再说,答对了分你一条鹿腿,打错了……一会儿上烤架的就是你。”
宇文欢的笑容僵住了,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最后一咬牙,又是重重的一个响头:“请安!”
地上,他磕头的那块地砖跟着碎成渣,这次他却没敢抬头。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没错咯?”
“功过相抵,小的略有苦劳。”
“外面那四十八匹禁军战马,可不够赎回你的这条小命,何来的功过相抵?”
尔朱霸说着,取出一把胡兵制式的匕首,轻轻在鹿首上面割着花刀。
宇文欢突然抬起了头,沉声道:“那战马只是小人还您的利息,小人所说的苦劳,是从太安城那边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尔朱霸右手轻轻一挥,切下一条鹿腿扔在地上:“赏你的,边吃边说。”
“谢主公。”宇文欢捡起那顺着切口隐隐渗血的鹿腿,毫无迟滞地啃了下去。
……
将军府外,李长乐闭着眼睛,他背后的木剑隐隐有些躁动。
这里既是将军府,同样也是军营,阳气极重。身为鬼魅之属,元柔哪怕躲在木剑当中,依旧觉得难熬。
在等待某位贵客的贺奇,似乎有些无聊,目光看向了远处树荫底下的少年。
“这把剑,看着有点眼熟。”
李长乐猛然睁开眼睛,这个看着军师模样的家伙,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
“荒野上捡的,前辈要是有眼缘,打折卖给你。”瞬间的错愕之后,他随即恢复镇定。
贺奇立马摆手,“别,这东西老夫可买不起,再说老夫一介书生,只会埋没了宝剑。”
“在本朝,剑修可不多见啊。”贺奇呵呵笑道:“这把剑在你手里,比在王家那群玩笔画符的家伙手里好多了。”
本朝士人喜欢清谈,修士也不例外,炼丹画符、问道旬仙,至于崇尚杀伐的剑修、兵修之流,则被嗤之以鼻。
“前辈谬赞,目前我还算不上剑修,尚缺一把合适的本命剑。”
这些天翻阅《搜神录》,他可算不是个“修真氓流”,也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了。
修士修行,虽说追求一个“真”字,以“不假外物”为最终理想,但是人间修士毕竟不是真仙,还是需要“善假于物”。
所谓剑修、兵修也好,药修、符修也罢,都是基于本命物的特征来划分的。
贺奇歪着头,看着少年的目光当中,多出来些许趣味。
“前辈?”
贺奇指了指他背后的木剑,疑惑道:“那不就是你的本命剑,你在说些什么?”
“啊?”
李长乐又一次被说懵了。
“你不知道?”
贺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很快压下,继续给少年解释道:“看得出来,这把剑陪伴你时间挺久,朝夕相处之下,早就与你的命数融为一体,剑在人在,剑毁……你的心境也会出问题,这不是本命飞剑是什么?”
李长乐沉默不语,仔细咀嚼着对方的话。
“可惜,只是把普通木剑,品质太低,反而会限制你的上限,而且在中五境之前,很难形成什么战力了。”
少年听着,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又释然舒展。
看完《搜神录》以后,他原本还想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