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望着她时极为贪婪,他张开嘴,嘴里如无数只吸盘一般,血红色的粘液往下滴落。
他脚下生出无数血管一般的触手朝着水中的滕香攀来。
地魑魅。
滕香脑中闪过这个名字,连躲都没躲,抬手就去抓往她攀来的触手。
那触手一碰到她便疯狂缠绕上来,顺着触手,整个“人”扑进水中游来想要缠来,可他的触手被滕香的手用力一拧,那张仿着陈溯雪的面容扭曲起来,发出一阵嗬嗬嗬的惨叫,转头就想逃。
“甩到这儿来!”陈溯雪喘着气的声音响起。
滕香抬头,就见陈溯雪跑得额上冒汗,将箩筐往旁边一丢,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头,快速在地上摆出一阵。
她不多废话,用力拽住触须,将地魑魅从水中拔出,用力朝着岸边投掷过去。
准头极佳,彷如陈溯雪的地魑魅落入阵中,整个开始融化,渐渐化作一团泛着黑的肉瘤,那肉瘤里依稀还可见分散的五官,却如蜡一般塑不成形,融化着。
石头阵中不断传出渗人尖叫。
“哗啦——”
滕香从水中出来,里衬都贴在了身上,赤着脚捡起放在那边的衣服一边穿一边朝这走来。
陈溯雪避开视线,看着那地魑魅依旧试图逃脱,力气大得惊人,忙蹲下身,迅速捡石块调整阵,并用一块尖锐石头划破手掌,涂抹在石块上。
滕香看到他面色苍白,额头冷汗不止,手下动作却未停。
明明身上感受不到灵息,却能如此熟练地摆阵。
染血石头一入阵,地魑魅便犹如被烈火炙烤,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迅速融化,最终化作一滩黑色血水。
陈溯雪还蹲在地上,检查着那摊血水。
须弥洞有变,蓍草卦象没错,他真的到了离村的时候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滕香站在石头阵旁,盯着陈溯雪,眼底都是探究。
陈溯雪用树枝搅了搅那一滩血水,这会儿解决了麻烦,他也懒散了下来,看着掌心的血,脑子开始快速转动起来,漫不经心道:“地魑魅,一种在地下穿行的异怪,喜药草繁盛之地,喜假扮成人,吞吃灵息强盛之人,后能塑成人形,久而久之,与人无异,若吃的是修者,则拥有灵力,只有灵域须弥洞中有。这只应当是从灵域一路逃窜来此,很弱,方才见了我就遁入地下,我猜他会来寻你。”
须弥洞……
“你先前不是说须弥洞被好好封印着么?那这个是怎么来的?”滕香想起先前陈溯雪说过的话,皱眉道。
须弥洞位于北荒清州一处大泽中心,呈漩涡状深潭。
世间多恶秽,如人之恶念,如尸骨祟物,万万年来,恶秽积淀在那里,形成无底深潭,恶秽中衍生出了各种魔物异怪,现世后祸乱世间,北巫族有通晓天地之能,在灵域中最近乎神族后裔的存在,便坐镇北荒清州,以镇压须弥洞。
陈溯雪:“我是没听说须弥洞封印有变,或许……和你被北荒清州通缉有关?”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嘴里这般说着。
滕香听罢,拧起了眉。
陈溯雪目光瞥向滕香脖子里露出来的蛇纹,视线一顿,缓缓站起来,他脸色苍白,身子微晃,隐约是耗尽力气站不稳要往下倒去。
滕香顺势抬手一捞,勾住他的腰,陈溯雪沾着血的手便自然地搭在了她脖子里。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滕香脖颈里漂亮的金色巫蛇印。
滕香怕痒,脸色瞬间涨红,笑出声来,眼睛却瞪着陈溯雪,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丢了出去。
“混账东西敢摸我!”
陈溯雪还要验证滕香口中的“陈溯雪”是否就是自己,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她走。
她就像是个迷,他也成了迷中之迷,总要弄清楚吧。
他不紧不慢正色道:“丹药岂是一晚就能制成?起码还得两天,有一两味药草我得去山上现采。”
这当然是骗她的,但她在村中多住几日,对伤势也有好处,算不得诓她。
滕香需要陈溯雪的药,一听还得在这待两日,便拧紧了眉:“什么药草?”
陈溯雪面不改色便报出一串药名来。
滕香一点记不住,也不懂,只拧紧了眉。
陈溯雪释放无边善意,一副绝不嫌滕香是个麻烦的模样,“你的身子应当泡水里对伤有益处,一会儿我上山,你便在那处深潭里泡着吧。”
她确实喜水……
滕香看他一眼,点头:“也好。”
小千殊吞下口中包子,“我也去我也去!”
陈溯雪指了指院落里还等着挑拣晾晒的药草,懒洋洋道:“你走了,谁给你阿香姐姐处理这些药草?”
小千殊咬了咬唇,眼底露出挣扎,最后猛地一咬包子,手一扬,“那你们去吧!”
滕香给小千殊夹了只荷包蛋,“我在山上打鸡给你吃。”
小千殊便对滕香笑得眼睛弯弯,用力点头:“鸡腿咱们一人一个,二狗哥哥吃鸡屁股。”
“凭什么我吃鸡屁股?”陈溯雪抬手弹了一下小千殊额头。
他力道也不大,但小孩子皮嫩,千殊额头上立刻红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