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极西之海,冲天而起的巨浪翻涌沸腾,下方犹如风暴将要撕裂海面而出。
尊北荒之主令守在这里两百年的北巫族感应到这里动静,立时遣人赶往。
可等他们赶到附近海域,这里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是,原本在这个位置的小岛竟是被绞碎,海面上漂浮着树枝和一片泥浆。
来此查探的两名穿着黑色金边斗篷的北巫族人对视一眼,凝重地拿出符纸,双手掐诀将符纸引入海面上方。
那符纸瞬间似是被一股蓝色的火焰点燃,烧成灰烬。
“是渊海灵力……”
“速传信给大巫主。”
……
两日后。
离极西之海最近的芦花城,城门入口处的馄饨铺,一群修者打扮的人就着热气侃侃而谈。
“听说了吗,前两日须弥洞封印再次松散,下面的东西又开始沸腾了。”
“真的吗?那可如何是好!两百年前那位入诡道,是大巫主的夫人朱玉牺牲自己跳入须弥洞才封印住的,如今可没有人能封住须弥洞了!”
“如今大巫主应该可以,北荒清州已经派人先过去探查了。”
“不知是否这次要献出大巫主的命,当年他与其夫人恩爱百年,结果夫人为大义牺牲!”
“不说须弥洞了,咱们的能力也够不上,白操心,你们前两日在附近感受到极西之海的震动了吗?”
“前两日我不在这,什么震动?”
“不知道呢,我也是听人说的。”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音在城门入口处忽然响起,正侃侃而谈的人循着声音好奇看过去,都是一怔。
来了个女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上下,长得……极美,雪肤红唇,身上一条破旧的红裙子,裙摆衣袖成了长长的碎布条,衣领那儿也是破碎的,锁骨处有一条仿佛是金色蛇纹的印记一路蜿蜒向衣领下,她乌黑的头发用彩色发带编成了许多辫子,长长地垂到腰下,也有些凌乱了。
她赤着脚,左脚脚踝上红色的丝绳上挂了一只金色铃铛,走动间,铃铛作响。
女人眉头紧皱着,走得近了,身上的戾气难掩,周围的人下意识没了声音。
滕香捏紧了手里碎裂的玉铭牌。
这是记事用的灵器,在海底洞穴时曾挂在她脖子上,她触之就知道这是什么。如今这玉铭牌后面只有滕香两个字,破碎后便无法读出里面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是一片疯狂的血色,一直在嗡嗡作响,搅得她头很疼。
这片血色里,偶尔会冒出一个人名,每每想起,心绪难平的怒气与杀意。
陈溯雪。
是她的宿敌。
但陈溯雪是什么人?
滕香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转过脸扫向身侧坐在馄饨铺里的几个人,抬腿走过去。
她看向进镇子后看到的刚才话最多的人,冷脸出声:“知不知道陈溯雪是谁?”
不知道在海底沉睡了多久,她还不习惯说话,说得很慢,声音也很沙哑。
被询问的年轻男人先是一愣,随即面红耳赤避开女人的目光,刚才还嘴舌灵活的人这会儿竟是说不出话。
滕香不耐烦,“我问你知不知道陈溯雪是谁?”
她一瞬间戾气深重,脚踝上的铃铛受灵力作用叮当作响。
年轻男人心口一跳,下意识就说:“知道,知道!在灵域谁不知道陈溯雪啊!他是南河剑宗的归衡道君,曾是剑道第一,他一生往返灵域与凡间,斩杀异怪魔物无数……”
用剑的?
滕香眉头又拧紧了,很是不耐地再次打断对方:“他现在在哪里?”
年轻男人讷讷道:“在南河剑宗的山上……”
“南河剑宗在哪里?”
“此处往南行三十万里,南河山下一条环山大河,山上种满红枫,入眼一片连绵红枫山林就到了。”
滕香转身就走。
年轻男人怔了一下,站起来走了两步试图叫住她:“姑娘,归衡道君他……”
“啪!”
年轻男人被什么掷中,往后趔趄两步,重重摔回长板凳上,胸口有什么东西往下滑落,他低头忙接住。
其他几人也回过神来凑过去看,有人认出来年轻男人手里拿的是什么,倒抽一口气:“这……像是鲛珠。”
“灵力这么浓郁的七色鲛珠……这是万年鲛珠,极珍贵的炼器材料。”
“你小子好福气!随便答了人家两句就得了这么件谢礼。”
“你们说她是谁啊?怎么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宝物?哪一方的人物?”
“看她打扮,古里古怪的,也就西华酆都的人有这样奇特打扮,那儿都是些觉醒蛮荒兽血的人。”
“说不定是东洲三山的人啊,山主是女人,门下特别喜欢收美人。”
滕香也想知道她是谁。
找到陈溯雪,问清楚她是谁,再把他杀了,抹去心中这个名字。
她抬脚踏风而起,裙裾翩飞,转瞬间,空气里只余留一道火红的残影。
芦花城内依旧,无人关注这里曾出现过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