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漾推开车门,第一次来到这条街道。
这座小区已经不再崭新,里面的娱乐设施也很少,保安坐在亭子里打瞌睡,甚至不知道有人来到。
明叔见倪漾站在门口没有下一步动作:“小姐,要进去吗?”
倪漾拧巴的毛病又犯了,不说进,也不说不进。
这时一个老太太走过来直接拉开闸门,他们才知道系统是坏的,闸门也是摆设。
“你们有什么事吗?”老太太手里拎着菜篮,还好心地询问。
“我们想找个人,你认识许闻洲吗?”有人主动开口打破僵住,倪漾就问得很直接。
老太太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找许闻洲有什么事?”
倪漾矜持道:“我是他同学,听说他受伤,来看看。”
老太太恍然大悟,这才承认:“哦哦,许闻洲是我孙子。”
挺巧的。
倪漾也没想到随便遇到一个老太太就是许闻洲的奶奶,年迈的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领他们上楼:“我们这里没有装电梯,楼道比较窄,你们小心点走。”
周围的栏杆已经生锈,倪漾想扶一下都伸不出手,明叔在后面护着她。
老人掏出钥匙开门,倪漾隐约看到室内光线较暗,即使在白天,这个方向也几乎晒不到太阳。
老人打开客厅灯:“洲洲,你朋友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许闻洲光着肩膀从房间里走了出门,跟倪漾撞个正着。
刚才在屋里没太听清奶奶讲的话,单纯以为奶奶在唤他,所以就这么“坦诚”地走了出来。
“嗨,许闻洲。”
倪漾忽然出现在他家里,不仅直勾勾地盯着他,还这么淡定地跟他打招呼,真是见鬼了。
“嘭咚”一声,许闻洲转身回屋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许奶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过去敲孙子的门:“洲洲,你……”
没一会儿,房门重新打开,许闻洲随便套了件外套遮在身上,不解地看着倪漾:“你怎么,来了。”
倪漾放下书包,从里面取出习题册、试卷等东西摆到许闻洲面前:“今天的家庭作业。”
所以她来这里根本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
倪漾跑到他家里来就是为了送家庭作业?
许闻洲不理解,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休息。”
她想起医生的叮嘱,猜测问:“感染了?”
许闻洲摇头:“没有。”
伤口还有些疼,他不想折腾,万一伤势加重又要多花一笔钱。
倪漾不问,他就不会多说一句。
陌生又昏暗的环境让倪漾感到不适,只想速战速决:“那你明天请假还是上课?”
许闻洲迟疑道:“上课。”
“哦。”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让倪漾安心不少。
许奶奶接了两杯温开水过来:“同学,喝点水吧。”
面对老人,倪漾还是很有礼貌地接过杯子,不过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有些浮尘,看起来很脏。
那是自来水在加热过程中形成的沉淀物,但想必倪漾从未见过,许闻洲注意到她的眼神,故意把奶奶拉走。
许奶奶哪里注意到这些,刚才听到孙子说要回去上课,嘴里念念叨叨:“洲洲,要不再跟老师多请几天假吧,你现在不能骑车。”
倪漾了然,原来是因为肩膀受伤不方便骑自行车才请假的。她放下水杯,直接放话:“许闻洲,跟我一起上学吧。”
周三的早晨,倪家的车子再次来到许闻洲所住的小区楼下。
出于对许闻洲的感恩和怜悯,倪漾主动提出让他跟自己一起乘车的建议,许闻洲表现得有些抗拒。
许闻洲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年,即使落魄也不接受别人施舍,但偏偏,倪漾又不喜欢欠人情。
等了近五分钟,明叔忽然问起:“小姐,你知道许闻洲平时什么时候出门上学吗?”
“忘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叔沉吟片刻,说:“如果他平时骑自行车上学,会比我们出发时间更早。”
倪漾不假思索道:“所以我今天把闹钟提前了二十分钟。”
“小姐,距离上课打铃还剩三十分钟。”正常来说,许闻洲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倪漾手肘靠着车窗,手背托起下巴想了想。
小结巴不仅有脾气,性格还挺犟。
“要不我上楼看看?”明叔试探性问。
倪漾摇头:“直接去学校。”
果不其然,许闻洲今天没有请假,他早早就来到学校,甚至已经有几波同学好奇地追问过他身体哪里不好。
倪漾把书包往桌上一撂,显然对他不接受帮助的做法不太满意。
要是搁以前,她心里不爽就要找人发泄,但现在,让她不痛快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倪漾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没有找他质问,为什么宁可折腾,都不愿意搭她的“顺风车”!
许闻洲明显感受到身旁的气压很低,但他的真实想法永远无法对倪漾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