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兄弟俩商量完事情,窗外月已东山,散凌尘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今日你别回了,我让阿竹给你准备了院子,就在我隔壁。”
散凌云闻言甚是感动,“还得是我大哥心疼我,不像老头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饭都没让我吃饱就开始叨叨。”
散凌尘摇摇头淡笑道:“咱爹这人就是不服老,逮不着我只有按着你唠叨了。”
对上散凌云那幽怨的眼神,散凌尘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这样说好像对自己兄弟有点不厚道,不过那又怎样,反正他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是应该的。
…
清泉殿
夜色深沉,傍晚的清泉殿格外寂静,自从井方见过了井昊,季芷月的禁足才稍有缓解,可是宫中的人却已经被换洗一轮,除了兰嬷嬷还有两三个大宫女其他人都是内侍局重新安排的,美其名曰伺候大妃不周影响大妃养病。
可以说现在的清泉殿一言一语都会传到井昊耳中,次从那次寿宴过后这里又恢复往日的寂静,昏黄的灯光下兰嬷嬷帮着季芷月纺线缠线,看着依旧没有疲累感的大妃兰嬷嬷心里有些焦虑,“大妃,天色不早了,您还是休息吧。”
“左右公主大婚还有些日子,准备嫁衣还来得及。”
季芷月将绣线一点点劈成数股,分成比发丝还要细的绒丝,借着烛光穿针引线,本就是考验眼力的技术,可奈何因为常年做绣活眼睛耗损过重穿针总是艰难,可是即便如此季芷月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没事的,天色还早,我就是歇着也睡不着,方儿大婚的婚服绝对不能含糊,里面绣案都要精挑细选,女人这辈子就这么一天是该记忆铭心才是。”
兰嬷嬷笑道:“说起来这次也是公主脑子活分,不然咱们的日子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季芷月手一顿,随后苦笑了声,“是啊,要不是给方儿准备婚服估计我又成了宫中的笑柄。”
兰嬷嬷闻言喉咙一涩,“其实君侯也并不是那样狠心,不然他就不会让您帮着公主一起准备嫁衣,其实君侯也是不想授人以柄,您得看开点。”
“别担心,我早看开了,如今的情形我已经很满意了,还能留着大妃的名头,就算他全了我的体面。”
“我什么都不想了,只要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日子再苦也有奔头。”
“女儿就要成为这个王朝尊贵的女人了,我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现在就是慎儿的婚事让我为难,这孩子性子拗,我就怕君侯给他安排的不是他可心的,回头生了龃龉成了一对儿怨偶。”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一双儿女的幸福我却不能置之不理。”
兰嬷嬷安抚道:“您就放心吧,咱们公子公主都是有福之人,听说君侯要定左太傅的嫡女成为大公子的嫡妻。”
刺啦!
“哎呦,大妃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些绣线都是天蚕丝稍微勒到手就是一个口子。”
兰嬷嬷拉过季芷月的手小心查看,看到只是有些红痕并没有出血才算放心,“不妨事,不妨事,对了嬷嬷,你说君侯定的是谁?”
“是左太傅的嫡女,闺名汀柔,据听说那位汀柔姑娘还在贵女圈子里小有声誉,只是她的生母是太傅继室,其实就是过去府中的小妾,只不过长了一副好颜色,就勾得太傅昏了头宠妾灭妻,这不嫡妻只留下个儿子早早就走了,还没出了半年人家就抬妾室做了嫡妻。”
“这位汀柔小姐也是那妾室做了正妻后才生的。”
“说起来这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家,好人家谁宠妾灭妻啊。”
兰嬷嬷皱着眉抱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季芷月难看的脸色,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慎儿!
那样的家世岂能配得上慎儿的正妻之位!
井昊,你真狠!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慎儿是你的亲子,你竟然因我而迁怒于他,你可真是好样的!
季芷月狠狠地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着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此刻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兰嬷嬷发现她的异样,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赶紧上前查看,“大妃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给您叫巫医来一趟!”
季芷月揪着衣襟上的布料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才开口,“我没事,就是……就是有些难受,还有些想不通。”
“你说,他为什么就这样狠心啊,慎儿不仅是他的嫡子更是他的第一子,可是他却丝毫不顾及慎儿的脸面,我这是做错了什么才让我这辈子遇见了他,让孩子跟我一起受苦。”
兰嬷嬷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安慰道:“您多想了,君侯还是惦念您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公主一句话就解了您的禁足,他…他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季芷月凄然的笑出声来,眼中含泪的看着兰嬷嬷,“嬷嬷,这话您相信吗?”
“这……”
兰嬷嬷心口一噎,这般违心的话确实难以说出口,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君侯决定的事就算他们再不高兴也给往肚子里咽,只有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只可惜她们不是被偏爱的一方,自然早已失去能同君侯讲条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