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是之前,白若婵没有用墨绝尘的心头血给我解过牙毒,我指定没有这么灵敏的反应与速度,可以真的抓住那条枯藤。 此时此刻,枯藤就如一条蠕动的长虫,被我牢牢地攥在手中,粗糙的枯皮磨得我掌心生痛。 我抬起另一只手,抹掉了滴落在脸上的臭液。 垂眼一看,我不禁心头一惊! 这落在我脸上的液体居然不是别的,正是一滴泛出腥臭的血浆! 我急忙抬头看上去,发现这滴血,就是从楼上渗进天花板而溢下来的。 转念又想起刚刚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孩童清脆的笑声,我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卓竖而起。 “玥邪!” 手中的枯藤仍然在蠕动,我倚在窗台边,喊玥邪的名字。 还好玥邪倒也听话,他重新回到了我的身旁。 可待我摊开手掌,给玥邪看这条会动的枯藤时,它反倒在我手里一动也不动,和正常的枯木没什么两样了。 玥邪好笑地问我:“有什么问题么,陆清鸯?” “它刚刚会爬的,我看到它在顺着窗框往上爬,”我解释给玥邪听,又把染血的手指伸给玥邪看,“还有我的脸上掉了血,从天花板上流下来的。” 玥邪挑了挑眉,垂眸打量着眼皮下这恢复正常的枯藤,又慢悠悠地将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 最后,他从窗外的外墙上,扯进来了更多交缠在一起的枯藤给我看。 “不过是枯死在墙上的枫藤而已,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玥邪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戏谑。 看到他这副对我全然不信任的陌生模样,我突然就醒悟过来,和他说什么都是白说。 玥邪已经不是之前我认识的那个玥邪了。 抿抿嘴唇,我松开了手,把自己手里的和玥邪扯进来的那一团乱糟糟的枯藤,全部都推出了窗外。 又拧开水龙头,把滴在脸上的血洗了干净。 正在我打算离开玥邪的身边时,我听到了从窗外很近的距离,传来了何蜜蜜的一声惨叫! “啊!救命啊!” 危急的求救声,听得我胸口一颤! 我再次打开木窗,居然看到隔壁何蜜蜜的整个身子都悬挂在半空,她的双腿缠满了刚才玥邪所说的枫藤,只剩两只手还拼死地抠在窗台的边缘,没能让自己掉到楼下! “蜜蜜!你坚持一下!” 我大吼一声,向着何蜜蜜的房间跑去! 我在这样的时刻,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终于不是再去向玥邪求助了。 何蜜蜜的房门我当时故意没有锁,冲进了她的房间,就看到她房间的窗子大敞,她像是被那些干枯的枫藤缠下去了一样! “蜜蜜!我抓住你了!”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臂,比过去有更强壮的力道,这就让我很容易扑到窗边,抓住悬挂在窗外的何蜜蜜。 何蜜蜜神情恍惚地仰望着我,她悬空的两只脚,不断地蹬踹着缠住她下半身的枫藤。 而那些枫藤,也在向下拉扯着何蜜蜜,和我的作用力相互较着劲。 “你坚持一下,蜜蜜,”我艰难地安慰着何蜜蜜,“别害怕,我拉你上来。” 这栋小白楼是很古老的那种建筑,层高都要比当代的住房建筑高很多,二层离地的距离,少说也要五到六米左右。 何蜜蜜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如果不是脑袋着地,即便摔不死,也指定要摔个半残了! 我这会儿,我为了拽住何蜜蜜不掉下去,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窗外。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我的下巴流淌着。 慌忙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笼罩在屋内昏黄的光线里,一身白衣的玥邪正以肩斜倚着房门的门框,远远地欣赏着房间这端十分艰难的我。 仅仅这么回头一瞥,瞥到那样阴森寂然的玥邪,我的脚底都冒出了一股股的冷气。 心底的怨恨加大了我手下的力量。 我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双手薅住何蜜蜜的双臂,把她奋力地往窗子里拉进来! 明明就要成功了,明明何蜜蜜的大半个身子,都跟着我进来了。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缠住何蜜蜜下半身的枫藤,好像决心要与我死拼到底那般,导致她的身子好似被凶残无比的野兽猛然拖走了似的! “啊!!” 何蜜蜜发出一声惨叫! 我在这么一瞬间,几乎都听到了她的骨架,就要断裂成两半的摩擦声! 这边儿的我只好稍稍放松了手下的力量,可也正是如此,我的身子,竟也跟着何蜜蜜一起飞速地被拖出了窗外! 眼看着出了窗户,我就要和何蜜蜜一起坠楼了,好在那融入了墨绝尘心头血的手臂,再一次爆发了蛮力,让我反手一把抓住了外面的窗沿! 五指指甲扣进水泥,在顷刻间就鲜血直冒。 钻心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清醒。 我的身子悬在半空,另一只手,还拉着下方仍然在被枫藤拉扯的何蜜蜜。 两个人的重量,还有枫藤的拉力,全部都积压在了我抠着窗沿的一只手上。 我仰起脑袋向上看,冷汗“滴滴答答”。 直到几秒钟后,玥邪那张诡异的冷面,终于一寸一寸地出现在窗户里面。 幽暗的灯光从他的背后闪着亮,他迤逦的眼尾微挑,半阖着那双狭长的凤眸,面无表情地向我俯睨下来。 “玥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