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季几乎没有绵绵细雨。不过洛阳最近吹北风了,炎热的天气正在迅速消退。
七月间,秦亮先是下诏,追赠已经去世的青徐都督胡质为司徒。主要还是考虑扬州起兵勤王时、胡质并未从东路夹击勤王军,而是在司马家的催促下仍选择按兵不动;另外胡质是寿春人士,在青徐做官时、与镇守扬州的王家关系不错。
接着朝廷又进行了稍许人事调整,把出任青徐都督不久的胡遵、调去了关中做雍凉都督;再把邓艾调去徐州,出任青徐都督。
雍凉暂时平静无事,来自蜀汉国的长期威胁已经解除、西面军事压力骤减,正适合胡遵镇守。
秦亮与胡遵没什么来往,但胡遵之子胡奋早已投奔了秦亮、并肩作战履立战功。胡家的前程无虞,胡遵自然是可靠的。况且胡遵在东关之役中的表现实在不太行,完全不是诸葛恪丁奉的对手!这种军事才能一般、立場可靠的大将,正适合此时的长安。
相反邓艾是最能打的大将之一、而且识路,不能让他继续虚耗在西线。邓艾不过只是喜欢抢功而已,但他要是真能抢到大功、在徐州直接渡江拿下建业,那秦亮必定还很佩服!可惜那不太可能,吴国的兵力远超蜀汉,建业又是重兵防守的都城,邓艾就算能摸到建业,军力悬殊太大、打不赢也没用。
没几天秦亮便带着羊徽瑜、前去永和里祭祀,主要是为了见羊祜一面。羊徽瑜之母去年才离世、秦亮去一趟羊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秦亮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太容易受人关注,随后他还得去王家、费家,免得有厚此薄彼之嫌。
此行依旧没有皇帝仪仗,秦亮还是嫌折腾,除非出去祭天、检阅等活动,他都没有大张旗鼓,如此还能节省钱粮。大伙带上了冬瓜、豇豆等物产,以及猪羊肉食,轻车简行便去了永和里。
随从之中除了宣德将军饶大山,还有文钦的儿子文俶。实岁不到十五的阿鸯还没成年,不过秦亮还是在饶大山麾下、早早给他安排了个骑督的官职。文钦是谯县人、身份有点问题,但他儿子从小就叫秦亮为叔父,刚出仕领的便是晋朝俸禄,将来应该更可靠一些。同时文钦知道儿子这么小已在皇帝身边,心里也更有底。
羊家宅邸大门敞开,不过秦亮等人被奴仆们请入庭院之后、才见两个披麻戴孝的人迎接上来。除了羊叔子,旁边的妇人应该是夏侯氏。
夫妇二人立刻俯拜顿首,叔子道:「臣不知陛下、夫人幸寒舍,有失远迎,礼数不周。」
秦亮立刻上前扶起叔子,说道:「时至秋季,我们只是回来祭献一些当季果蔬。叔子等还在丧期,便不用兴师动众了。」徽瑜则去扶旁边的夏侯氏,夏侯氏的神情似乎有点复杂、悄悄打量了秦亮一眼。
于是一行人带着东西,先去了灵堂。摆上祭品,秦亮只是上香揖礼,徽瑜却跪到草席上、很快哽咽出声了。
秦亮好言劝了一句,夏侯氏则跪坐到旁边的草席上、扶住徽瑜的胳膊轻声安慰。叔子没有管她们,拱手对秦亮道:「请陛下移步别屋。」
二人遂离开灵堂,到了不远处的一间上房。饶大山文俶等人止步,只在台基上踱步闲逛。
秦亮跪坐到房间北面,这时羊祜便跪伏于下方,煞有其事地慢慢行了稽首再拜之礼:「巨平县侯臣祜拜见陛下,陛下万寿!」羊祜先是以额及手、再用头磕地,然后重复一次,中间并有停顿,礼仪比较繁琐。
但秦亮没有阻拦他,等到礼成、秦亮才抬起手臂道:「自家人不必多礼,叔子快请起来说话。」待羊祜起身,秦亮见木案旁边还有席子,便挥手指着一侧、招呼他过来入座。..
很早之前、羊祜就曾谈论过伐吴的策略,因此秦亮暂且没有过多寒暄,先问起了羊祜对正事的看
法:「我准备明年秋冬伐吴,叔子以为如何?」
原以为很多人都可能会劝阻,不料羊祜却直接拜道:「陛下英明!」他大概也发觉了、秦亮面有些许诧异,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图纸放在木案上展开,接着说道:「臣以为,当此之时、伐吴越早越好。不过今年祥瑞频现、诸臣劝进,陛下正在受禅即位,已是来不及部署;故此明年是最好的时机。」
秦亮闻言,故作淡然道:「我朝兼有蜀汉,国力更胜,大可以从容伐吴,不必趁其国丧。」
羊祜估计也不在乎吴国是否国丧,反正又不是晋朝的国丧。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秦亮把手指放到了木案上的地图上,埋头细瞧,偶然间不禁又侧目看了一下羊祜。羊祜因服丧而赋闲在家,看来并没有整天闲着!
不久前朝廷把邓艾调换到东线、估计羊祜也听说了,毕竟羊耽辛敞等都是朝廷重臣,几乎什么都知道。而且羊祜做过大将军长史、认识秦亮身边的不少人。
羊祜指着图上道:「大江南岸的情形与中原不同,其有山水阻隔,屯田地区互不相连。从江陵至长沙;武昌夏口;豫章柴桑(九江);下游建业周围,一共至少有四大区域,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