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余肃递上来,吴华便顺势将四枚腰牌捏在手中,立时便要起身离去。
但他脚下飞剑尚未注入法力,另一旁的毕家修士已是沧声道:“不必去了,已经无望了。”
这声音并不能称得上如何高昂,却宛如一道惊雷般,将吴华脑海中仅存的一些理智炸的纷飞,脚步猛地一个趔趄,便摔在地上,一时不曾动弹。
不过这一摔之下,也不需他在动弹,目光便正好觑见张长宇那边,那张他额外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双目之中神光已经开始涣散。
他将目光下移,通过胸口撕裂的豁口能看到的那半枚心脏,不知何时早已经停止了跳动。
“这等伤势对练气修士而言太重了些,而且他还修行火性,伤口又在心脏,使得残余妖力顺着经脉肆虐,已经将他修为废了大半。
此时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纵然有灵药能够医治,也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起的,不如将遗言留了,再图来日。”毕家修士淡声补道,将情况讲明。
符开元方才心急,一时也失了分寸,此时毕家修士说明,他才心中明悟,纵然经脉没有被废,能够治疗这种伤势的灵物,又岂是他们这种小修能够换到的。
他将地上的吴华拽起,扭到张长宇身前,也不多言,四枚腰牌都攥在他手中,何等选择皆凭他自己判断。
毕家修士的话在吴华脑海中盘旋,他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认命的蹲下身,然后将张长宇抱入怀中,侧耳去听他是否还有话说。
“师...师...”
血沫带着模糊的声音从张长宇喉咙之中流出,吴华忍住泪水,认真去听,却只有一个‘师’字重复几次,再想听时,只觉一口灼热之气从耳边吹过,将他耳鬓的几根发丝燎了。
而后怀中的张长宇便将头一歪,没了气息。
“长宇,长宇!”
吴华悲痛的放声嚎哭,他们本是师兄妹五人,不想几次波折,到得今日,竟只余下他独身一人。
方丧至亲,又兼往日种种尽皆浮现,他痛不能自已,一时不觉场合之分,竟放声痛喊:“练气小修之命,何其如此卑贱!”
他的话音中气十足,虽被城外沸反的兽吼遮下大半,但也被就近的几个淬灵兵士听了去,激的那毕家修士脸色都变了变,而后便将目光看向符开元,眼神在几个淬灵修士身上扫过。
符开元得了示意,也察觉出不对,心思很快权衡一阵,在储物袋内取出八株-焰山烈阴花,交到余肃手中,低声道:“左右八人,悄悄将这半灵花塞给他们。”
“好”余肃立刻接过,向他们分发去了。
符开元则赶忙跑到吴华身边,往日在飞燕山上,他与张长宇的情谊符开元也看的清楚,只是此时妖族临近,他也不好多耽搁时间。
他嘱咐了两句,将吴华悲痛的心情压下去,便留他一人在这里独自守着张长宇。
毕家修士已去值守,他则与回返的余肃走到城墙边沿,望向妖群之中,此时妖物已经逼近了城墙。
远远看去,还能望到那名叫张哲的筑基修士,正在追赶那只巨大的筑基妖蛙,符开元看不出那边战况如何,只看到妖群之内零星分散着几处练气修士,他们都被死死围困,眼看是没了生路,丧命只是时间问题。
符开元将那几处站圈看了一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白聂、何聆烟、王铭、张长洪四人的身影,心中十分急躁,沉声问道:“方才还见了师尊他们从妖群之中杀出,此时怎么不见了身影,莫不是半路也遭了妖蜥的伏杀?”
这种敏感的话题余肃却不好多说,他虽然与符、吴两人交好,平日里三人也能互相调笑几句,但在飞燕山上,他们有师尊护着,余肃自己的身份则十分尴尬,白聂虽然公平待他,他却在各种事情上都十分谨慎。
再加上方才张长宇之死,他多少是有些牵扯的,此时只斟酌着回道:“倒不至于,可能只是被牵制了脚步,山长他们实力强悍,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
城墙之下妖兽已经围了上去,林锦风三人出城之前已经将城内余下的两百练气与三千淬灵兵士全都安排完毕,负责轮替防守城墙,两方相接,凭借城内阵法的护持,人类一方也没有多少劣势,两方正好缓缓僵持着。
便在此时,趁着双方混乱,林锦风三人已经悄然摸到了妖群汇聚的营地之上,他身上披着一件褐色翎羽法衣,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紧紧盯在几只逆妖群而回的妖蜥身上。
看了一会儿,对费邺低声解释道:“那烟沙妖蜥向来谨慎,惯爱躲在妖群之中,只要烂毒蛙被我们盯上,便伺在一旁偷袭,导致我们斩首不能,驱退妖群又兵力不足。
试了几次之后,终于被我找出了破绽,它将自己族内的十几只练气妖物埋伏在城池外围,袭杀回返城内的我族修士,一经得手,这些妖蜥便会往营内汇聚。
我推测它们能如此集中,必是往那只烟沙妖蜥处去请功,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手,将妖群引出去,妖营内一览无余,只需看好那几只妖物的动向,便能将烟沙妖蜥的藏身地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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