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报应的问题,袁某人与梅争还长谈了一次。
这两人都是血债累累,但也都是身不由己。
梅争是为了活着,这么多年,唯一错手杀死的人,就是越州刺史的小舅子,李昆。
李昆的确是罪不至死。
而袁某人为了扶保社稷,刀下冤魂无数,上到八旬老妪( yù),下到不满月的婴儿。
身为不良人,心中只有社稷和法度,没有男女老幼,更不必妄谈什么善恶对错。
梅争也不与他论对错,既然当这个差,就得做这些事,人总得活着,活着就得有个活法。
万人称颂也好,千夫所指也罢,只要口对着心,天地自鉴。
只有和尚才四处劝人行善,在梅争看来,那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和尚心中无牵挂,除死无大事,硬要劝世人向善,却又不能帮世人做什么,岂不可笑?
梅争说:“如果有人能替我挡下所有灾祸,保我亲友平安,供我衣食无忧,我也不必双手染血,自可做个善人。”
袁某人哈哈大笑:“梅公爽直!”
到了洞口处,梅争观察了一下,不是刚挖的,明显有风蚀塌陷的痕迹,想来是因为年深日久,风吹雨淋所致。
既然不是刚挖的,应该就不是陷阱。
郑超先下去,袁某人随其后,梅争跟着。
这个洞是个斜的,感觉像是什么动物打的洞。
“大帅,梅公,到头了,下面有一丈多深才到底,属下先下去。”
众人相继跳下,郑超已经点燃了石门两旁的灯台。
幽光掩映之下,丈许高的石门巍然耸立,看上去十分厚重。
之所以称其为石门,是因为它的上面,不仅镌刻着图案和花纹,还有门钉。
袁某人走到石门前,伸手按在两扇门的门缝处,将真气透过门缝送进去。
片刻后收回手,回身看着梅争,眼神有些疑惑:“梅公,我感觉,我的真气被吸进去了。”
梅争一愣,走到石门前,也像袁某人一样,手按门缝,将真气送进去。
果然,真气被猛力地拉扯,梅争尝试着将真气收回,但拉扯的力量更大。
梅争在体内切断了真气,收回手,转回身说道:“只怕里面甚为凶险。”
袁某人看着他:“还进吗?”
梅争微笑:“我说不进,大帅就不进了吗?”
袁某人也微笑:“在石门上掏个洞吧。”
梅争点头,对白香染说道:“你俩先上去。”
倪秋霜脱口而出:“我不!”
白香染拉了她一下:“听话,上去。”
倪秋霜抿了下嘴唇,点了下头,跟着白香染纵身而起,回向甬道。
袁某人说道:“你四人也上去。”
四人应道:“是,大帅当心。”
人都走了,两人分左右,各自在石门上徒手挖洞。
只是没有想到,这石门竟是极厚,挖了半丈深,仍未挖穿。
如此看来,这根本就是两块巨大的方石。
又或者,他们看到的,只是石门的一小部分。
越向里挖,消耗越大,因为徒手挖石门,要将真气凝聚于两手之上。
可随着石门变薄,真气被吸走得越快。
梅争先停了下来:“大帅,歇歇吧,恢复真气,以防内里有凶物。”
袁某人应道:“梅公说得是。”
一个时辰后,郑超下来,在甬道口看了一眼,见两人盘膝打坐,便又上去了。
告诉白香染二人,大帅和梅公在打坐恢复,石门极厚,还没有挖穿。
如此反复挖了四回,整整用了一天时间,才将石门挖穿。
在石门破开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但这吸力只维持了片刻,便消失了。
不过,放出真气,还是会被吸走。
里面漆黑一片,两人分别晃亮了火折子,却只能照亮三尺左右的范围。
往前,不知多远,往下,深不见底。
看来梅争想得没错,他们看到的,只是石门的一部分,还是很小的一部分。
袁某人说道:“梅公,即便是地宫,也不该有如此巨大的石门,你觉得这里是什么所在?”
梅争答道:“我虽修真,但见识浅薄,不敢妄言,大帅留在这里,我进去瞧瞧。”
袁某人阻止:“梅公且慢,还是先用绳子将油灯吊下去,见着底再说。”
梅争应道:“大帅说得是。”
喊郑超将油灯和绳子送下来,绑好油灯往下放。
十丈长的绳子放完,似乎还没有到底,而且油灯那点星火,也被浓墨一般的黑暗吞噬了。
即便梅争可以夜视,也看不见油灯的亮光。
梅争咬破了手指,将血滴进了黑暗中。
袁某人恍然,如果里面有凶兽,闻到血腥气,必然会出动静。
“郑超,抓几只活物下来,什么都行。”
不多时,郑超拎着两只鸟,三只兔子下来,还背了柴,他以为是要烤了吃。
袁某人把鸟和兔子都剖开,扔了进去。
梅争凝神倾听落地的声音,下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