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龙威门助战,庆州城鏖( áo)战四个多月,双方都已经打得人困马乏。
从腊月二十三那天开始,叛军就停止了攻城,开始连续休整。
龙啸天觉得这样打不行,因为真正的战场,和他们平时演练完全不同。
尽管龙威门能够以一敌百,但放到万军阵中,也显不出什么明显的优势来。
而且守城之时,羽箭投石满天飞,又要躲闪碎石落箭,又要击杀垛口处爬上来的敌人。
所谓忙中出错,在所难免,因此龙威门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平常在江湖中,没人敢跟他们叫板,那是因为一对一,普通人根本没可能打赢修真者。
可是在战场上,人都杀红了眼,本能地向死而生。
这个时候,没人管你是什么人,也没人有闲工夫去想,能不能打得过。
只要是敌人,就是往上扑,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所以龙啸天决定,偷营斩敌酋。
只要杀了边怀山,叛军自然就会溃败而逃。
选在大年夜,也是因为龙啸天觉得,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松懈。
夜幕掩映之下,二十名龙威门弟子猫着腰,鱼贯而行。
带队的人是龙玉书,如今已然是筑基初期。
来到大营东侧,翻过营墙,隐身于暗处,避开巡营的小队,然后向中军摸去。
一路都很顺畅,毕竟他们是修炼之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躲避巡营小队,根本不算什么。
来到中军大帐附近,听到大帐里有管乐之声,还有划拳行令的吆喝声。
龙玉书轻声安排众人合围大帐,同时划破帐幔冲进去,不管是谁,见人就杀。
因为能在中军大帐里饮宴之人,必然是边怀山的亲信。
杀一个少一个,都杀了,边怀山也就没人可用了。
人都散开,陆续贴近大帐,龙玉书带着两个人,冲向大帐门口。
“贼子!纳命来!”
这是暗号,所有人同时挥枪划破帐幔,从四面八方闯入了大帐。
大帐里的人都来不及起身,就被龙威门弟子纷纷刺杀。
顷刻之间,满地的尸首,只剩下奏乐跳舞之人,吓得缩成一团,抖似筛糠。
龙玉书问一名乐手:“哪个是边怀山?”
乐手哆嗦着答道:“没……没有……他们都是……都是巡营的士兵。”
另一名乐手说道:“大帅体恤他们辛苦,准他们换岗之后,在大帐里饮酒吃肉,算是大年夜巡营的补偿。”
龙玉书心里一沉,敌人想到他们要偷营,才会如此安排。
“撤!”
一声撤刚喊出口,无数的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入大帐之中。
惨叫声迭起,聚在一起的乐舞者,尽数被射杀,龙威门二十人,当场死了两人,伤了五人。
冲出大帐,他们已经被合围。
对面有一个老道,穿着藏青色的道袍,头发花白,梳得齐整,容貌却很年轻。
笑呵呵地说道:“大过年的还来偷营,诸位真是辛苦了。”
龙玉书闪身冲向老道,手中银枪直取咽喉。
老道只是一抬手,便攥住了枪杆,枪尖距他的咽喉,不过一分之地。
然而就是这一分之地,无论龙玉书如何催动内劲,就是无法再向前毫厘。
老道微笑:“已经是筑基境界了,还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两名龙威门弟子,分左右两边,挺枪刺向老道。
老道炸开劲气,将两名龙威门弟子,连同龙玉书一起,震飞了出去。
而且三人皆是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天快亮了,去偷营的小队还没有回来,龙啸天站在城头上,向敌营眺望。
风吹起他鬓边的白发,胡乱地飘动着,空洞的眼神更显苍老。
龙威门立派上千年,就因为归顺了朝廷,如今落得掌门遇刺,内祸横生,连偷营都失败吗?
即便失败,也应该有人能逃回来才对呀。
那二十人里,有五人是筑基境界,如果全都失陷在敌营中,只能说明,敌营中也有修炼者。
一缕晨光划破黑暗,敌军列队向城墙走来。
龙啸天的心,像被人用手攥着一样疼。
龙威门败了,龙家败了,近千年的基业,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
行至距城墙三里处,敌军停住,将龙玉书等人推到阵前,按跪在地上。
龙玉衡惊怒:“叔公,我带人去救他们!”
说完转身便走,却被龙啸天一把扯了回来。
“没用的,你也不过就是筑基中期,救不回来的。”
顿了一下,语气悲怆地低声说道:“龙威门,已经无人可用了。”
一名敌将高声喊道:“献城投降,便饶了这些人,否则,将这些人阵前祭旗!”
龙玉书纵书喊道:“他们有金丹境界的人!速请援军!”
喊话的敌将指着龙玉书令道:“斩!”
士兵拔出刀,挥刀斩下了龙玉书的头颅。
龙玉衡站在城头之上,瞪得眼睛都要出血了,吼道:“贼子!我誓要灭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