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争走进了巷子,看到巷尾第二家开着门,门口站着几个人。
凑近了些,听到几个人在小声议论。
“真是可怜,爹娘都没了,这剩下祖孙俩,现在老的又走了。”
“都是那个天杀的黄不仁,害得常先生家,家破人亡。”
“唉……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钱有势,跟衙门里的人也有往来。”
“你说那个刘长发呀?他最不是东西!”
梅争扯了下宫柯,向来路返回。
走远了些,宫柯轻声问道:“不给钱了?”
“不给,人家不是叫花子。”
“哦。”宫柯似懂非懂,但没关系,他听梅争的。
梅争没办法打听,他的模样太小,一看就是孩子,不会有人跟他唠闲话,只会觉得他捣乱,驱赶他。
这个事,晚上回去跟刑真说吧。
平州府,梅争前世来过很多次,于是带着宫柯逛了个尽兴。
宫柯也说了个尽兴,说得梅争脑瓜子嗡嗡的。
但是梅争不烦,因为宫柯是亲人,前世是,今生更是。
前世未懂珍惜,今生则要好好珍惜。
黄昏时分,两人回到了客栈,刑真已经回来了。
宫柯一进门就脱鞋,刑真立刻说道:“先去打水,脱了鞋袜直接烫脚。”
“哦。”宫柯答应一声,起身走了。
梅争说道:“刑师兄,我俩今日碰到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少年。”
从抢包子开始,梅争说得很详细。
刑真很认真地听,自始至终没有插过话。
等到梅争不再说话之后,刑真说道:“我今日与卢师兄分开查访,听到些街谈巷议。”
“这个黄布仁是本州的富商,据说富可敌国,但口碑极差,百姓皆说他是豪强。”
“而刘长发,是衙门里的班头,与这个黄布仁沆瀣一气,专门欺压良善。”
“等卢师兄回来,咱们再商议如何处置此事。”
梅争答应:“是,师兄。”
梅争很清楚,处置的意思,大致就是杀掉这两个恶人。
六大门派有规矩,凡游历弟子,遇世间豪强恶霸,皆可杀之。
此为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天黑透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卢心明没回来。
梅争开始担心,不会被人劫杀了吧?
刑真也有些坐不住了,问:“今日谁跟卢师兄一道?”
有人回答:“起初一道,后来卢师兄自己走了。”
刑真皱眉,起身说道:“你们谁都不准离开客栈,我出去找找。”
梅争起身说道:“师兄,我陪你去。”
刑真稍一犹豫,点头:“好。”
刑真犹豫,是因为梅争才十三岁,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就算杀人的时候没工夫想,但过后应该会后怕才对,可却完全看不出梅争有后怕的意思。
不过,以梅争的身手,不仅不会成为拖累,还可能会在紧要时帮上大忙。
至于会不会有危险,反正行走江湖总会有危险,更何况梅争已经惹了祸,该来的躲不了。
见刑真同意了,宫柯拿起鞋袜要穿。
梅争说道:“宫柯,你不用去。”
“不行,我得陪着你,要死也得一起死。”
刑真皱眉训斥:“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只是去找人,你不要去了。”
“哦。”宫柯极不情愿地答应。
刑真发话,他就不敢违逆了。
出了客栈,刑真问:“梅争,你觉得应该往哪个方向找?”
这话的用意太明显了,梅争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且是第一次下山游历。
不过梅争并不打算装糊涂,虽然不会说自己是活过一世重生了,但也不用时时处处想着怎么隐瞒伪装。
因为那样太累了,累心,他活得已经很累了。
况且刑真虽然精明,人却很好,至少是对本门弟子很好。
“去黄不仁家,卢师兄九成是碰上事了。”
刑真点了下头,心里却极为震惊,他是有意试探梅争,可没想到梅争直接说到了点子上。
就好像梅争一早就已经想好,要去黄布仁家找卢心明。
功力比众人高,心智也不像十三岁,这个梅争……有意思。
华灯初上,高楼红袖,坊内的行道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然而坊外的街道上,却已然断了人迹,宵禁了。
两人隐在暗影中,走到了坊墙边。
刑真抬头看了一眼近丈高的坊墙,轻声道:“梅争,我托你上去。”
“不用。”梅争纵身而起,脚尖在墙上蹬了一下,借力再次跃起,手便搭到了墙沿上,顺势一拉,整个人便上了墙头。
刑真都不想再琢磨了,这是不对的!
提纵之法要气行周身,灌注于经络肌里,方能蹿高纵远。
梅争哪来的这么多真气?
一定是大长老偏心,私底下单独调教梅争了。
刑真会这么想,一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二是当日梅争将龙玉阳打成重伤,是大长老出面,将事情压了下去。
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