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段被欺负的岁月,何乐不是勇者,也不是长伴魏丽娟左右的人,具体的情节不清楚,但是她却在自己肉眼可见的距离里面,是一个见证着魏丽娟被欺负的旁观者。
“可是后来我小姑父要带着他们一家子去外面打拼,所以,我被我爷爷奶奶带了回来,但是在临离开的时候,我小姑姑知道了我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这一次她没有办法带走我。”
“但是她告诉我说,让我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尽量不要落单,如果有人欺负,那我一定要有反抗的能力。被欺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反抗的勇气。”
“比如说,擒贼先擒王,我一定要把那个贼娃子,那个欺负我的人,当着她的那些走狗的面,狠狠地回击回去。”
“所以,你知道吗?在离开何家寨小学之前的一个星期里,有一天,赵敏她又集聚了那一群,在放学的路上等着我,等着我给她上供,那一天,我顺手就捡了一块砖,朝着她的头拍了过去——从前我一直怕,怕他们打我,怕,我打不过他们,可是当我还击的时候,我才发现,弱鸡的原来是她,他原来那么的不看用。”
“我只是一砖头过去,她就在那里抱着头哭哭唧唧,而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神助了无穷的力量,只要他们那些人敢在轻举妄动,接下来的一板砖就是朝着第二人下去的。”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说那些人是识时务呢,还是他们,根本就是胆小的如同老鼠,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甚至在赵敏哭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去安慰她。”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魏丽娟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但是她的眼神,波动起伏却很大。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那个黄昏,看着平常的很,其实往常的时候我都惧怕那样的黄昏,因为我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上刑的时候,但是那日的黄昏我觉得好美啊,我觉得那样的橘黄色是我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场景,我永远记得那个黄昏。”
其实那些日复一日的景色,大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变化的是魏丽娟的心态。
“那个黄昏是真美啊。”魏丽娟重复了一句,又开口道:“所以从那之后,再也未曾有人欺负我。也是从那时候我才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我才不要做那个被欺负的。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动我,看我不锤死他!”
说着魏丽娟扬起了自己的拳头,说之前那些话的魏丽娟,就像是一坛古井无波的老者,可是说到后面几,魏丽娟鲜活了起来,不同于此前,何乐觉得魏丽娟很陌生。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魏丽娟,仿若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何乐记得他们两个人,明明是边说话边走的,可是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两人依旧在二楼。
何乐回了神,魏丽娟也回了神,她的话题又扯到了此前他和李悦的冲突。
“嗯——”魏丽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口:“就只是有一件事情。”魏丽娟说了这句话之后却不再开口,只是一台阶一台阶的,和何乐往下走。
“我感觉,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何乐不解,但是她好像又有些明白什么。
魏丽娟动手完全是应激反应——因为之前的校园霸凌。
“自从那一次还过手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好像就膨胀了,像是天下无敌一样,所以自从回去了陈家沟小学之后——”魏丽娟又停顿了下来。
“我从那个被欺负的,变成了欺负别人的。”何乐很诧异,所以她朝着魏丽娟看过去,可是魏丽娟依旧拾阶往下。
毕竟呈现在何乐跟前的,可以说是一个崭新的魏丽娟,但要说魏丽娟是一个,为虎作伥之人,好像又不大像。
毕竟何乐对于魏丽娟的印象还是很早之前,她被欺负的场景,最新的印象便也是现在魏丽娟爽朗的性子以及说干就干的架势,可魏丽娟却说自己变成了一个施暴者,何乐突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像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难过。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六年级那一年,我小姑姑回了一趟娘家,正赶上,我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欺负别人,我小姑姑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了我一巴掌。”
这是转折,何乐觉得,魏丽娟的这个小姑姑,是个很了不得的人。
她可以因为,魏丽娟被欺负,然后就直接将魏丽娟带去自己家照顾,又可以,因为魏丽娟成了那条恶龙,然后就去直接斩杀她。
“其实我很感谢我小姑,是那一巴掌也是她的那些道理,让我慢慢的回归到现在这个样子——尽管我现在不欺负人了,可是,因为从前的那场还击,我总觉得自己有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所以李悦要是,要是跟你过不去,言语上调戏你之后,你就忍不住想跟他动手。”
“嗯。其实我后来想想,我觉得,我就应该把李悦的话当做狗放屁,可是当时是在其中的时候,我就忍不了自己的脾气,而且我感觉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一样。”
“李悦说话确实挺欠揍的,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也想打他那么一顿,只不过我可能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的手扬不起来。”
何乐说到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