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破南今日对秦慧娘那番话,说是那样说,可她心中也明白,要秦慧娘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今日既然管了这事,自然会管到底。
她命令林云去平西军军营中给萧令安的人传了口信,让他们好生照看着西街秦氏炙肉店。
林扬林飞他们现在还跟着萧令安,替萧令安办事。
萧令安是她的枕边人,早已不分彼此。她要用萧令安的人,想必不问,萧令安也会同意。
林破南原本还担心莫鼎杜腾他们不听她的,还特意嘱咐林云跟他们说是萧令安给她的权利,若不信可直接去信问萧令安。
谁知林云回来禀报说,莫鼎他们一句话也没多问,就欣然同意。
说是他们世子早就传信给他们,林将军若有事吩咐,直接听令即可。
林破南听了,心中犹如温热的泉水淌过,暖意横生。
傍晚,林破南和尘不染用完晚膳,便在房间教尘不染写字。
教写字这事,是尘不染主动向林破南提的要求。
林破南难得见尘不染有进取心,自然是非常乐意。
尘不染不是不会写字,也不是写不好,他只是装作写不好而已。
从邺都一路到西境的途中,每日晚膳过后,林破南都会教尘不染写一个时辰的字再睡觉。
林破南看着尘不染的一手字写得跟她的字越来越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染,写字要有自己的风格。你仿我的字做甚,我又不是书法大家,我不是让你仿着名家字帖写。”
林破南教尘不染写字,并不是手把手的教。
她找了些名家字帖,让尘不染跟着临摹,她在旁边指导笔顺笔锋。
尘不染练字的同时,她也会在一旁练字。
没想到尘不染不临摹书法大家的字,反倒临摹她的字。
尘不染提笔写下“在谨”二字,轻笑道:“我觉得林将军的字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不输书法大家。”
听到尘不染夸她字好看,林破南不自觉地笑起来,“本将军可不敢与书法大家相比,不过本将军这字师承邺京颇负盛名的谢小侯爷,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林破南虽是穿越而来,但她前世不曾练过毛笔字。
她来到大周后,第一个教她写字的人不是她父亲林毅璋,也不是私塾先生,而是林清婉。
林清婉的一手簪花小楷,娟秀优美,那才叫真真写得好。
后来林清婉遇到谢鸿,谢鸿三天两头的约着林清婉出游,每次都会带上她。
美其名曰是带她出去玩,实则带上她打掩护,不会轻易被人诟病。
谢鸿虽喜欢林清婉,却也一直克己复礼,除了抱抱林清婉,再无其他逾矩行为。
谢鸿和林清婉在一起时干得最多就是吟诗作对,写字画画,还会强迫林破南一起练字。
谢鸿觉得林破南一个男孩子,学写林清婉的字太过秀气,便主动揽过教林破南写字的任务。
手把手教她写字,十分有耐心。
林破南小小的身体里住的是二十岁的灵魂,在学习上肯定是五岁孩子不能比的。
谢鸿只教了她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的字迹便学到了谢鸿的八分,谢鸿直夸她天赋异禀。
想起往事,林破南叹息一声,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尘不染生在南陵,长在南陵,自然不知道邺京颇负盛名的谢小侯爷是何人。
他见林破南提起谢小侯爷,眼神都黯淡下来,不由得问道:“林将军,你口中的谢小侯爷是何人,不知回邺京后能否有幸一见。”
林破南抬眼看着尘不染,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十五年光景,早已物是人非。邺京早就没了谢小侯爷这个人,只剩下他的传说。
你还记得我们在杨律墓前祭奠他的那坛酒吗?那酒叫雪酿,是谢小侯爷亲手所酿,雪酿也是他所创。”
尘不染听过雪酿,南陵的酒楼也有,他曾喝过。
那酒飘香四溢,入口有股淡淡的甘甜,不会灼烧喉咙,其他酒确实不能与之相比。
他也想尝尝雪酿创始人亲手酿的雪酿是何种味道。
他放下笔问道:“听林将军如此说,不染都有些馋了。不知回邺京,林将军可否让不染饮上一杯谢小侯爷亲手酿的雪酿?”
“没有,我也就那一坛。”林破南不假思索道。
尘不染闻言,撇了下嘴,心道他真没口福。
“你先去睡吧,这里我来收拾。”
尘不染没再多言,径直往床榻走去。
林破南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纸笔,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尘不染的背影说道:“你那日不是喝过。”
尘不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喝过。
杨律下葬那日,她抱着酒坛子靠着杨律的墓碑。那坛酒她喝一半,泥土喝了一半,她可没舍得给他喝一口。
这个憨货不仅人憨记性还不好。
他转过身坐在床边,低头脱着靴子,淡声道:“不染没喝过,林将军那日喝多了,许是不记得了。”
林破南拍了拍额头,仔细回想着那日的事,她实在想不起尘不染有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