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若走到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外面走:“我只当你自己会些医术,过于放心了,你还是同我入宫,我去给你请御医瞧瞧,你这样,皇兄回来我都没法交代!”
“灵儿我真没事,我,就是刚才……噎到了……点心太干了……”
徐弦月作势喝了一口茶,“现在舒服了,没事了。”
秦灵若狐疑,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确认面色红润,温度正常,这才坐回原处抚了抚胸口:“那就好……”
一整日下来,也不知是因为秦虞灵和夏雪杳的陪伴,还是因为忽然发现心患已解,徐弦月心情一整日都灿烂的不得了。
乐滋滋的捧出了最新豢养的狸奴宠儿。
“真可爱!它有名字吗?”
“嗯……有的,叫阿涉。”
“噗……哈哈哈哈月月你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不好么?”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极了,小阿涉~喵喵!”
“喵~”
徐弦月好久都不曾这么欢欣畅快过了。
其实还先前不曾有心思,给狸奴取名字的,方才秦灵若好奇问询的时候,徐弦月心血来潮,当机立断,确定了它的名字——就叫阿涉!
在此期间,她似乎感觉体内的红羽有无数次想要强行攻占取她的身躯,俱是被她一次又一次抵制夺回。
红羽无一次得逞。
用晚膳时,心神舒爽的徐弦月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
徐远山一直关注着徐弦月,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只扬着嘴角不住的替徐弦月碗中夹菜。
徐弦月眼见的碗中的各类菜品越垒越高,堆成了小山,手掌终是格挡在公筷与“小山”之间。
“爹爹,我真的吃不下了……不可浪费粮食的……”
“唉,你才吃了多少,我看你还能在吃一碗的。”
“爹爹我都这般大了,晓得饥饱的。”
“行吧,行吧!”
徐远山落了筷子,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家家,就该和同岁的在一起多聚聚,你瞧今日,玩得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不是?”
“你瞧你前些日子,笑得跟哭似的,我都看不过眼。”
徐弦月知晓前段时间让徐远山忧心了,乖顺附和道:“爹爹说的对,我先前只是……只是秦越川骤然离开,不太适应,现在想开了,日后不会了,他不在我要过的开开心心的。”
此话一半是遮掩,一半也是出自真心。
“如此,爹爹便放心了。”
直至日暮西沉,徐弦月回到了栾峰院,这才有心缓释了心念,放出了红羽。
[贱人!你早就在暗中谋划了是不是!]
[我真是小瞧你了!]
[起初只当你起个蠢得,没想到鬼心眼都能当筛子了!贱人!]
红羽暴喝,怨怒之气冲云破顶,破口恨恨骂着,巴不得冲出体外狠狠扇翻了徐弦月。
徐弦月拆解着发髻钗环,全当听不见,还火上添油地吟起了曲儿。
[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不休息的时刻!]
[人不可能永远高度集中心念,但凡你有片刻松懈,若我成功,定要你好看!]
徐弦月将手中玉簪重新放归妆奁,梳理着如流水垂落的乌发,低垂眼睫温声道:
“你大可试试,红羽。”
“你以为,只有你豁的出去吗?”
“你夺得去,我便能夺得回!”
“是生是死,我的躯体自是由我做主,你们千方百计择选了我,无非因为我的利用价值是最大的。”
“若我死了,废了你主子的计划,毁了我这颗绝妙棋子的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啪”得一声,徐弦月将楠木短梳重重拍在妆台之上,温润清透的淡黑眼眸之中,蕴满其中的,不再是小心怯懦,而是誓死果决。
红羽不敢相信:[你?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什么时候……那天!!!你看见了!?]
夜色寂然,窗外夜风萧索长鸣,“呜呜”不止。
徐弦月的声音,一如她眼下的心境,泠然至极:
“我已知晓幕后之人是谁,若是我有个好歹,死前,只会写两封信,一封递于镇国公府,一封递于北疆,来龙去脉,各中详情,尽数说明,你同你的主子,谁也别想好过!”
“反正如今你是囚在我的体内,大不了,你我玉石俱焚!”
说罢,不及红羽反驳,转身快步重新打开箱柜,取箱,开锁,选药,仰头,全部咽入喉中一气呵成。
动作迅速麻利,毫不拖泥带水,红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弦月已经手举空瓶至眼前,倒扣着向下甩了甩——瓶中之物已然全部落于腹中。
[你——你——]
红羽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想问我吃的是什么?”
“毒药。”
徐弦月自问自答,把玩着手中药瓶,幽幽淡淡道。
“不过既是我研制的,分量自是拿捏精准,三日一次解毒,便不会有任何损碍。我不怕死,那你呢?红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