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抬眼,是那张与故人七分像的稚嫩清丽面庞,笑吟吟地冲他开口。
“呦,容王妃来了。”
徐弦月双手叉腰:“张叔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都多久不来看叔了,还以为你忘了呢。”
徐弦月笑着上前:“怎么会,张叔,我不会忘了你的。”
“你这般笑,定是又有大事求我……”
“张叔神机妙算。”
若是眼下徐弦月多长了一条尾巴,不知道要摇的多欢实。
张叔将冷掉的汤婆子放在柜台上,同她道:“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徐弦月将她的书院打算与张叔讲了一遍。
张叔一边更换着汤婆子中的沸水,一边听着。
徐弦月只瞧着他的背影微有停滞,不知道他是否将她的话入了耳。
徐弦月站的累了,没形象的趴伏在柜台上,看着张叔的身影:“张叔,我不认得旁的人,但是娘亲和爹爹自小与我说你很厉害,我也觉得你很厉害,哪怕找不到那人,张叔可以暂且帮助一起筹备一二吗?”
“秦越川已经去帮我查找那人的线索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我不是觉得张叔不能胜任院长,只是那人曾经的名气颇为不凡,影响深远,许是更容易令人信服一些的。”
张叔不曾回头:“你当真觉得,非是那人不可吗?”
徐弦月以为他是怨怪自己胳膊肘朝外拐,急忙辩解找补:“自然不是,我说了张叔也可!张叔行事低调,若是张扬些,定然是比他名声还要大的!”
张叔轻叹一口气,“罢了,这事我接了。”
重操旧业罢了。
“同容王说,那人不必寻了,我自有他的下落。”
徐弦月不曾多想,喜出望外:“当真!我该想到的,张叔这般文采斐然,该是与那人相识的。”
徐弦月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张叔,这是容王府令牌。眼下人多以身份论尊卑,若无庇护倚仗,许是会被人所轻视。”
“若有需要,可借势震慑一二,我夫君的名头,不借白不借。”
张叔瞟她一眼,揶揄促狭道:“呦呦呦,小螃蟹硬气了,都学会横着走了?”
“哪有,只是如此一来,张叔会省好多力气。权势等物,某些时候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张叔收了令牌:“我知晓了。”
徐弦月开心得双眸眯成了月牙,闲聊几句,就起身告辞了,出了墨宝斋,直奔不远处的容王府马车。
掀帘入内的时候,满脸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秦越川放下手中书卷,含笑看她:“月月这么开心,可是大有进展?”
“张叔同意帮我筹备一二,而且,他还说,与那人相识,让你不必费心去寻了。”
秦越川到底比徐弦月多活一世,某些事比徐弦月要敏锐得多。
隔着帘布,朝墨宝斋深深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既是那人不想说,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
日落西山,阴寒愈盛,王府地牢终日不见阳光,夏日一如雪窖冰天,逞论岁暮。
这里不见天日,不知时辰,若非石壁上的烛火偶有跳跃,陵秋置身此地,险些认为时间都凝滞于此。
“还不曾开口?”
秦越川一席凌冽墨袍,整个人的气息阴郁冰冷到了极点。
“王爷,嘴硬得很。”
“无妨。”
对面木架上的人吃力抬眼,牵动脖颈处铁链晃动,眸光里一团死气:“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越川负手上前:“若你哭嚎求饶,本王尚无兴趣。”
“越是这般抵死不认,嘴严骨硬的,如何也算的你家主子的半个心腹吧。腹中所知的越是令本王好奇。”
如此阴寒凄冷的地方,秦越川的声音宛如修罗恶鬼,穿心彻骨。
“反之,若你这等心腹反水,所面临的会是如何下场,你应是知晓。这等密要人物搁在旁人身侧,岂不是自留把柄?”
秦越川冷笑一声:“传本王令,解了他的束缚,给他换件体面衣裳,好吃好喝待着,放出消息,便说此人受不住刑,已入本王麾下,为求一命愿为本王效劳。”
“本王寻不得他,那便让他来寻本王好了。”
陵秋不知是惊是怒,亦或是惧,忍不住全身发抖,眼底迸出发狂的恨意:“你同那小贱人一般,不得好死!”
秦越川本已回身,听闻此言,霎时周身阴鸷气势更甚,单手拔出身侧侍卫长剑,转身直接将捆缚陵秋的十字木架削去半边。
连带着,自然还有他的整条左臂。
陵秋眼见的自己的臂膀与身躯骨肉分离,痛楚强先一步攻袭大脑,冷汗如瀑,唇瓣血色尽褪,明显感觉自己的生命宛如那喷涌流泄的血水一般,极速流逝。眼下却是连哭嚎的力气也无了。
秦越川接过身侧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只要能开口,便是削成人棍,也是无碍。若他再度口出脏言辱骂王妃,便是这般对待。”
“别让他死了。”
周遭侍卫大气不敢喘一口,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