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会客厅,几位掌柜面上好似互不相识,也丝毫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有一位身着褐衣的,一个人低着头啜饮香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位微胖着蓝衣的则在厅中来回踱步,时不时驻足欣赏挂于厅堂的画作,还有一个着黑衣的正在翻阅着自己随身的账簿。
从入府到此刻,约莫已经有两刻钟了,杨氏这才笑呵呵自厅外走了进来:“各位掌柜,多日不见呐!”
几位掌柜齐齐上前,躬身行礼:“徐夫人。”
杨氏道:“诸位不必如此多礼,你们都是常年与徐府合作的了,想必徐府往年所需之物,在各位掌柜那里都是心中有数的吧?”
杨氏半是试探半是询问,若是徐弦月与他们有固定买卖章程,那她可省了一半的心。
褐衣掌柜搁下茶杯,朗声道:“不错,往年都是那位三小姐与我们商谈,价格物什都是定好的,我们也都互相依约合作了好几年了。
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今年,怎么不是徐三小姐与我们商谈了?”
杨氏故作惋惜:“想必几位还不知晓,那位徐三小姐已经弃了我们徐府,去寻摸好日子去了,如今她可是贵不可攀,自是不会再亲自操持徐府这些琐事。”
杨氏话说的语焉不详,半真半假,多是抱怨,还有一丝艳羡,不知晓得,若是听了这话,定然以为是徐弦月嫌贫爱富,投身高官,再也瞧不上母家徐府。
几位掌柜不置可否,直接忽略了杨氏的回应,继续道:“即是如此,若今年由徐夫人继续合作,不知是否会比那位徐三小姐更加“公道”些?”
杨氏随口应和:“公道,我们徐府出价自是最公道的,绝不会差给位掌柜一两一钱一个铜板。”
黑衣掌柜起身,递上了自己的账簿:“在下是售卖香烛,香油生意的,这是在下与徐府近几年的账簿,徐夫人可看看,若无其他疑问,那咱们就接着按照往年规矩来,你我都省心。”
杨氏笑呵呵结过账簿,不在意的想着:不就是香烛香油,能花多少银两,还需要专程带个账簿。
她随手翻了几页,眼睛却是越睁越大:“这,这……这些只是香烛香油钱!?怎么这么许多?你是不是还夹带旁的!”
黑衣掌柜拉下脸来,语气也生硬了不少:“徐夫人,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用的可都是上的白虫蜡和蜂蜡,朱砂什么的是顶好的,而且我的香品燃起来也是有一股淡雅清香,你们徐府往年若是用的不满意,怎么会一连与我们连续合作了这么些年!
那位徐三小姐可是识货得很,我们相互给的都是公道价,且已是看在多年合作情谊上便宜了好些,徐府人方才还说,会给我们公道价,想必也不差那一点便宜的银两。”
“我……”杨氏苦闷,她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着这掌柜会在这里等着她。
“莫不是,徐夫人,连那个弃了徐府的,投奔好日子的徐三小姐也不如?这点子银两也要与我们计较?”
黑衣掌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拿杨氏自己的话回怼,堵得杨氏哑口无言,她既不想失了面子,又确实心疼这些银两,竟然也忽略了,往年都是凭白享受这些,此刻心里暗骂:三房那个不省心的死丫头,走都走了,还留下个这么死贵死贵的铺子上门求合作。
她就说,商人哪有无利不起早的,巴巴赶上门的哪有什么便宜货。
此刻杨氏也没什么心思,想着利用徐弦月的便宜,同这些掌柜再多打交道。一个香蜡,香油都这样,瞧着那些掌柜,定也是不能便宜。
想到这,她又在心里骂了几句徐弦月:死丫头真是花钱如流水,钱堆里长大的就是不懂节制!
徐广海如今官复原职遥遥无期,俸禄减了不少,出钱的三房走了,又多了个白吃白喝的二房,她情愿多花些时间,多费些精力,也不想浪费这些银两!
杨氏合了账簿,想体面的结束对话,斟酌了许久,才道:“这位掌柜,不是我不想与你们合作,只是先前都是那丫头私自做主,不曾与我们商议,这等香油,香蜡着实……不是我们现下所需要的,所以——”
杨氏觉得自己说得意思够明显了,她想拒了这门生意,另寻别家。
掌柜了然,但是也冷了面色:“徐夫人或许不知,当年徐三小姐曾经和我们签订了字据了,我们之所以愿意让利,是因为签了十年的的合作字据,您已经受了多年便利,这突然想要悔契,不太好吧!”
“况且便要毁诺,那需要赔付当初定好价格的十倍银两!”
“什,什么!什么字据!我怎么不知晓!”
杨氏直接站起,叫嚷着:“我不知晓,徐府也不知晓,都是那死丫头定的,与我们何干!你说十年就十年?你说十倍就十倍?!”
黑衣掌柜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份陈旧泛黄的纸张,平铺展开:“徐三小姐是个讲究人,知晓为了避免纷争,特意留了写字据,还让官府还盖了鉴印,可不是徐夫人空口白话,说赖就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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