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乾元宫。
殿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整个粘杆处只有三人获封一等侍卫。
德隆,福祥以及粘杆长纳兰彬彬。
现在德隆死了,还是被一个前夏余孽以那般践踏朝廷尊严的方式杀死,消息早在三日前就传回来了。
纳兰彬彬,福祥二人收到消息的一刻,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是又惊又怒,急着入宫面见皇帝。
他们是皇帝忠犬,深受信赖,平日里见皇帝也不算难,可这次却被足足晾了两天才得到召见。
纳兰彬彬,福祥两人都清楚皇帝这是发怒了。
因此一入乾元宫,也不开口辩解,直接跪倒在地,两颗光亮的脑门磕得砰砰作响。
没得到元定帝回应,二人也不敢起身,甚至头都不敢抬,只以眼角余光瞥见上首一片明黄色的衣角。
殿中气氛沉默而压抑,只有书册缓缓翻动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见元定帝停下看书,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透着疲倦问道:“小顺子,什么时辰了?”
“爷,已经过了亥时三刻了!”一把尖细的嗓音回道。
“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元定帝叹着气道:“这人啊,一旦老了,终究是精力不济,大不如前,纵是帝王享受人间富贵,也是难逃生老病死!你们都称我为万岁,可这世上岂有长生不老,千年万载之人?”
“纳兰彬彬,福祥,抬起头来!”
听得元定帝喊话,纳兰彬彬,福祥皆是心头一松,知道这关总算是过了。
稍稍抬了抬眼睛,瞧见上首宝座上半依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目光却未落到两人身上,而是皱着眉头捋着散开辫子上的几根白发。
元定帝手指牵扯着那几根白发,似乎想直接拔下来,到底没有动手,自顾自道:“朕自十二岁登基,这四十五年来夙兴夜寐,不敢有一日之懈怠,唯恐有哪一日松懈了,一觉醒来,就败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这片基业”
纳兰彬彬俯首道:“圣上英明神武,执宰天下,也正是在圣上治理下,方有如今这大康盛世,宇内顺服。”
元定帝目光移转,盯着纳兰彬彬,忽然笑道:“宇内顺服?未必如此吧。”
“纵有癣疥之疾,亦是翻手可灭之。”纳兰彬彬以头触地,即使是当世顶尖高手,武学修为深厚,也抑制不住心神动荡。
“爱卿的话,朕自是信的。”
元定帝“呵呵”轻笑两声,说道:“朕今年已是五十八岁,过得一两年就六十了,古往今来能活到六十而死之人并不算多,帝王更是难得。”
“所以,朕不想到了六十岁,耳边还总能听见一些刺耳扰人的杂响,爱卿能明白吗?”
“圣上,奴才明白了!”纳兰彬彬沉声道:“粘杆处必为圣上扫除一切苍蝇蝉虫,绝不许此等虫豸搅扰圣上清静。”
元定帝不置可否,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就尽快去办吧!”
“奴才告退!”
纳兰彬彬,福祥二人又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元定帝说话,这才躬身退去。
只是还没等两人退出殿外,元定帝似想起了什么,又道:“慢!小顺子,这次你也去一趟吧!”
“奴才遵命!”
元定帝身边那不起眼的小太监细声细气道。
纳兰彬彬,福祥两人都是诧异看去,就见那小太监至多也就二十岁,眉目清秀可怜,肌肤吹弹可破,倒是生着一副好相貌,唯一不足的就是面色太过苍白,仿佛敷了一层又一层的粉。
白得晃人眼球。
其双眼处却是泛着酡红。
一眼看去,像极了戏台上的伶人!
这小太监踱着小碎步,脚下却是无声无息,仿佛飘一样到了纳兰彬彬,福祥二人近前,眨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道:“这趟行程,小顺子就有劳二位大人照顾了!”
不知怎的,与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对,纳兰彬彬,福祥二人背后蓦地生出一股寒意。
怀安寺位于安定府,石桥县郊外,距离县城也就十几里路程。
寺庙建于雨花山上。
山势不算高,风景却别有一番秀美,尤其是细雨纷纷下,山上一种特有的树木枝叶飘摇,朦胧烟雨中,宛如一朵朵花瓣绽开。
若此时再敲响寺中大钟,钟声荡漾于林木山野之间,就真的是诗意,禅意融为一体了。
正因如此,怀安寺还算知名,附近的才子书生,官宦子弟到了闲暇之时,往往喜欢三五成群,相约去爬雨花山,吟诗作对。
裴远带着林黛玉攀爬雨花山的时候,恰是烟笼山色,细雨如丝。
更在山腰处,几座石亭内看到了一群举办文会,较量诗词的所谓才子。
林黛玉此时已经换下了官宦小姐的打扮,穿着一身朴素青衣,面上罩着一层重纱。
一路上,裴远见这小姑娘身子骨实在太弱,便传了她一套易筋锻骨的法门。
非是新法,而是旧时代一座大派秘传。
之所以不传新法,法不轻传是其一。
其二则是裴远暂时还没搞懂小姑娘识海内那道清光为何物?
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