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恬乘电梯到一楼,看见沈阔手里拎着水果和营养品,身长玉立地杵在那儿,扬眉对她宛转一笑,“给叔叔的,我就不上去了。”
郁恬推拒着不肯收,他自顾自地拉过她的手,把东西塞进她怀里。郁恬疲于应付当下,最终还是道了声谢。
沈阔毫不在意,柔声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沈阔点头,“别坐高铁,坐我的车。”
郁恬听得出来,他这不是商量的语气,她手里拎着礼盒的系带,纷繁的思绪已经绞成一团乱麻,“不用。”心想,两人已经不同路了,他应该早些回北城去,一定有人在等他。
“明天在你家楼下等你。”沈阔淡淡一笑,只留个背影给她。
他这次过来,郁恬没有心思招待他,他也没有在她父母那露过面。为她做一些事,从不问她需不需要,像是执意要完成的仪式,不做绝对不行。
郁恬下意识地将他这种行为理解成补偿,心里并不认为他对自己有何亏欠,因此接受得十分被动。
回申城那天,外头阴雨绵绵,雨下得不大,但足以让高速上的行车速度变缓。郁恬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盯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珠向上逆行。天光渐渐暗下来,前方一排排红色的汽车尾灯越发鲜明,车子开得更慢了。
沈阔侧眸看了好几次她眼皮下的乌青,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他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些,轻声说:“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郁恬哪里有什么睡意,为了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她掏出手机随意地滑动着屏幕。微博上各种推送的消息纷至沓来,大部分是娱乐明星博出位的无聊八卦,偶尔看到几条搞笑的段子,她瞥一眼并没有任何兴味地滑走了。
这个世界的嗅觉总是出奇得灵敏,自媒体发展到如今这般快捷的地步,绝不会让传统纸媒捂到隔天的信息变馊,势必让众人提前尝鲜。郁恬心想,怎么这么巧,偏偏在她有时间玩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上天好像存心不想让她错过目击的机会。
沈阔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她凄怆悲凉的神情,等他发现她眼底一片晶莹的湿润时,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郁恬扭头看向窗外,捂着嘴试图遮掩,而她微颤的身体早已将她的情绪暴露无遗。
一路上,手机从铃声转为震动,最后成了静音。
沈阔没有吭声,默默递上抽纸,陪着她将情绪消化殆尽。
郁恬一直熬到车子下了高速,小腹处传来的连续刺痛使她忍不住轻呵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至鬓角,她双手死死拽着保险带,眉心皱紧,唇色发白。
沈阔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将车停靠在路边,急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郁恬感觉某个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悄悄蒸发,她忐忑地勉强挤出一句回应,气若游丝,“快送我去医院。”
……
沈阔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郁恬的手机屏幕亮了,他低头一看,还是替她接了这通电话。
顾珩洲焦急的声音响起,“郁恬,你在哪儿?”
沈阔只觉得喉间发涩,他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却很平静,“在医院。”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顾珩洲话里带锋,声音冷了许多,“哪家医院?”
……
顾珩洲步履匆匆地赶到病房门口,护士正和沈阔交代着什么,沈阔抽空朝他看一眼,目光阴沉至极。
“好的,麻烦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
顾珩洲正要开门进去,沈阔一把将他拦住,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她现在不想见你。”
护士见二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立马劝道:“病人需要静养,二位有话不妨出去说。”
沈阔回应了一句,“谢谢提醒。”
护士微微颔首,离开了。
顾珩洲脸上尽力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出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请便吧。”
沈阔握紧双拳,终于忍不住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顾珩洲始料未及,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抹了一把嘴角,接住了他凑上来的第二下,猛地将他推远。
沈阔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你怎么忍心伤害她,她流产你满意了?”
顾珩洲一愣,扎扎实实地又挨了一拳,他踉踉跄跄地退到一边,扶着墙壁站稳。
沈阔没打算放过他,上来又要一拳,被赶到的庄镇拦下,“这位先生,请你自重。”回头看了眼顾珩洲的伤势,担心地问,“珩哥,没事吧?”
顾珩洲挥了挥手,径直朝病房走去。
沈阔被庄镇拦在后面,怒吼着,“你不准进去!”
顾珩洲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把声音关在了门外。朝里走,看到郁恬平躺在病床上,小脸惨白,眉心微微皱起,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他轻手轻脚地在一旁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心里一阵一阵地绞痛:才两个多月,怎么瘦成这样?
沈阔和庄镇还在僵持着,直到顾珩洲从病房出来,阴鸷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毫无半点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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