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晴了,冰雪消融的流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一派冰消雪霁的景象。
洗漱完出了房门,她套了件外套,人沐浴在暖阳里,慵懒地睁不开眼。眼前的小院渐渐清晰,雪人有些变形地立在那,瞧着还是很可爱。
老太太见她这么晚才起床,皱了皱眉,“小珩都在厨房忙活半天了,你倒好,直接等着吃午饭。”
她又惊又喜,“是嘛,我去看看。”
来到厨房,环顾四周,就看到顾珩洲脱了外套,正系着围裙,弯着腰在水池边洗刷。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看,“起来了?”
“嗯,你准备做什么?”她凑到他身边,瞧见他洗得通红的手指,不免眉头一蹙,“我去烧点热水过来。”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不用了,你去前面坐会儿,就快好了。”
她将信将疑,再次打量了一下闻着半点热气都没有的厨房,“需要我帮忙就直说,不丢脸的。”
他有些失笑地盯着她,“你倒是会学以致用,去吧,不用你帮忙。”
等看到电磁炉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吃火锅。看着他把一盘盘洗净的菜端上桌,她瞄了眼他额间的碎发,有几分居家的清闲自在。他还细心地布好碗筷,笑说:“锅底是外婆准备的,我也就负责洗菜。”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了可以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也笑了笑,“你怎么想到吃火锅的?”
他搓了搓手,“我打电话问了阿姨,什么最容易做,要不你试试看?”
她笑着点头,再普通不过的菌菇汤底,吃着又鲜又暖。
往日神色清冷的男人,用天上月、岭上雪来形容都不为过,如今却能偏居一隅,做着平常人的琐事,全是因为她的一纸便签。她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闷堵,寻常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估计会从梦中笑醒吧,可她不这么想,这种事他可以图一时新鲜去尝试,但他不该困顿于此,和她奔向什么茫然的前路,他的世界也有她无法承载的繁华和喧嚣。
他确实守信用,吃过饭主动去洗碗,还打扫了屋子,尽他所能去完成。
她盯着壶里的茶水发呆,他走过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眉心,“在想什么?”
“顾珩洲。”她轻声喊道,“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做这些事了。”
他被她这无缘无故的一句怔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后脑,近乎玩笑的口吻,“所以我让你格局大一点嘛,没关系,你还有六次机会呢!”他在心里想,自己能为她做的其实有很多。
她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听他这么一说,眉眼间又露出一丝笑意。
下午,顾珩洲帮着老太太把院子里的积雪清除了大半,主要是为了把菜园子收拾出来,保证未来的厨房供应。赶上疫情才发现,住在乡下自给自足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远处的山峦积雪尚未消融,仍然是皑皑一片。
晚间,郁恬查了天气预报,未来几天都是晴天,心想穿了三天的里衣实在不能不换了,计划着今晚把衣服拿去洗掉明天就能换上。她在微信上问了顾珩洲,打算拿个竹篓去他房间收拾脏衣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拧了一下门把手,居然开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带上门,瞥见床上的衣物,想着拿了衣服赶紧走。谁知刚走过去,洗手间的水声就停了。移门拉开,他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宽肩窄腰,上身看着比平时还要强壮魁梧,手臂和腰腹部的肌肉纹理非常明显,胸前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褐色胎记。她转身一躲,脚趾紧紧地抓地,尴尬到了极致。室内开着空调,他额间的碎发还在滴水,看着她微颤的背影,淡淡地勾着唇。
“你……把外套披上,小心感冒。”她嗓音干哑,心虚地好像在干坏事。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她手上的重力一轻,她偷偷看去,他已经把衣服全部整理好放入竹篓,身上还是只有一条浴巾。
她咬了咬嘴唇,“给我吧,我现在拿去洗。”她朝他伸出手,眼睛还是撇向别处不敢看他。
他温热的手掌随即贴上她的掌心,在她怔愣的一瞬间,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她的唇蹭上他坚实的胸口,那块褐色的胎记变得清晰可见。事实上,与其说是胎记,不如用疤痕来形容更为贴切。她指腹轻轻摸了摸,坑坑洼洼的表皮让她更加确信,她抬起头看他,“怎么弄的?”
他低头看了看,一脸的无所谓,勾着唇角看她,“心疼了?”
她有些羞恼,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顾珩洲!”
“嗯?”他摸了一把她的前额,“大晚上进男人房间,谁教你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倒打一耙,她瞪着眼看他,“我微信上跟你打过招呼了,你回复了我才过来的。”
“哦,看来确实蛮有契约精神的。”
他身上的沐浴液味道和她的一样,都是清新甜腻的柑橘味,洗手间里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开,在温暖的室内氤氲。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了,知道这样的局面过于危险,下意识地低下头,可目光所及皆是他裸露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