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恬见她拿着礼品台账当众翻阅,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前两天,刘会计的亲戚过来存钱,购买了一笔金额一百万的理财为她冲业绩,出于感激她赠送了食用油,鉴于某种原因,在台账登记时她不得不写成了“存款一百万”。
听到陆总喊自己名字,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郁恬,这位刘姓客户存款一百万,是否留有凭证?”
众人听了纷纷看向她,她咽了咽口水,知道这不是捕风捉影,而是有的放矢,只好直接坦白:“刘会计的亲戚过来帮我们冲业绩的,购买了一百万理财。”
陆总听后将台账往桌上狠狠一甩,瞪着一双三角眼看她,“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我是不是三令五申地讲过,只有储蓄存款客户才能配送食用油?”她看向小邓,大声责问道,“小邓,我有没有说过。”
小邓虽有些义愤填膺,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回答,“说过。”
陆总继续发难,“顶风作案,还有没有规矩?郁恬,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你平时就靠赠送礼品获得业绩吗,怎么不把自己也送出去?”
这话分量过重,讲得极难听,众人皆面色凝重,看戏的也不是没有。郁恬攥紧双手,心里气极却始终一声不吭,她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爆发,正好被她拿捏住第二道把柄,告个不服从管理的罪责。
过了一会儿,陆总继续开口,“我再次强调一下,如果还有人违反规定的话,我一定严惩不贷。不想干的,就给我滚!”
晨会结束后,众人作鸟兽散,郁恬也无心再去解释和辩驳,心里有一个疑点,每天的业务量这么大,陆总是怎么精准地找出刘会计亲戚那一笔交易记录的,又是如何得知她赠送礼品的细节,她身边除了小邓就是小谢,她俩应该不至于暗中潜伏和收集证据。
只不过这事她确实办得不够体面,应该在赠送之前多一道汇报和听从指示的环节,这样触犯陆总的权威,日后肯定又要借题发挥了。按照王总之前的做派,客户经理也从来不会在赠送礼品方面故意克扣和锱铢必较,毕竟赠送礼品确实是维系客户的重要手段。
午间食堂用餐时,老员工也提出抗议,“办信用卡不准送小礼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仓库里的礼品不送客户难道能给我们员工带回去不成?”
另一位同事搭腔,“她对营销经费把控得可严了,现在不是都讲究精细化管理嘛。”
“经费使用明细你看见了还是我看见了,什么时候公示过,你们大家心里有数吗?”
“费用花了,业绩没提升,从她调入营业部开始,究竟拓展了多少业务,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还好意思为难别人,郁恬创造了那么多业绩,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评价,说话还那么难听。”
“郁恬,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她自己有问题。”
郁恬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免有些暖意,没什么胃口,决定去“小咖”坐坐。
“哎,你们快看微博新闻。”郁恬听到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在一旁谈论。
“什么呀?”
“研究人员在患者标本中检查出一种新型病毒。”
“是不是前两天还有个医生因为发布消息被出具了训诫书?”
“是的呀,网上当时还说他是散布谣言呢?”
“太可怕了,感染的患者都是汉城的。”
……
郁恬翻出手机,大概浏览了一下网页信息,给陈美心拨打了电话。
“妈,舅舅最近有没有去汉城?”
“没有啊,你舅舅在杭城呢,怎么了?”
“新闻上说汉城有好几例肺炎感染患者,舅舅常年在外,我比较担心他。”
“哦,我待会联系他,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知道了。”
“恬恬。”
“嗯?”
“你和那个小伙子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吧,过年的时候……”
郁恬知晓她的想法,想了想,“妈,到时候再说吧。”
“好,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嗯。”
挂了电话,郁恬心里百感交集。申城这座城市好像也不太允许人悲伤太久,连日来忙碌的工作占据她的大脑思维,似乎已经渐渐忘却失去的痛苦。
手指不经意间划到顾珩洲的通话记录,上次的通话时长有五十分钟,这个毫无内容和质量可言的通话,她已经不记得最后是如何挂断的,荒诞却又真实。
她思索再三,好像也没有找到不可以打给他的余地。
顾珩洲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缓和了不少,他对庄重做了个手势,暂时退出了视频会议,走向室外。庄镇有些讶然,一是因为他刚刚的神情,二是因为他很少缺席会议,显然电话那头应该是有好事。
他接起来,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内心没来由的轻松。
“顾总,你在哪个城市出差?”
“怎么了?”
“不是汉城吧?”
他心想,她居然现在才知道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在粤州。”
“那就好,你看新闻了吗?”
“嗯。”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