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组织的民意调查如期开展，部门里兵分几路，去网点和每个员工分别谈心谈话。如果说只是表面功夫，这阵仗确实做得有模有样。
营业部由沈清本人携一位科员负责，郁恬走进会客室之前已经有三名同事接受访谈了，她谨记叶婷说的，在心里早早地打好预防针。
见到沈清那张脸，她还是会有些发怵，几乎是受害者对施暴者的应激反应，她尽量克制着，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那名科员知道她是沈阔的女友，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切的微笑，只有郁恬看得出沈清脸上的那种冷是除了避嫌以外的另类意味。
“开始吧。”随着沈清一声令下，科员开始一板一眼地对郁恬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具体是哪个岗位，主要负责哪些工作？”
郁恬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她。
科员在笔记本上速记了部分信息，随后提出第二问：“平时工作中遇到的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提问很巧妙，涵盖面比较广，表面上是一种关心的口吻，其实是在试探一个员工的具体能力。郁恬想了想，“工作中或多或少会有遇到瓶颈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及时和领导沟通，向优秀的同事学习，没有畏难情绪，及早找到解决方案。”
科员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频频点头，接着开始了第三问：“你们王总平时和员工关系好吗？”
这是个送分题，即便平时有再多摩擦，郁恬也不会在这个环节心存恶意，“王总为人幽默风趣，和大家总能打成一片，他教会我们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科员摆出一副好像没有听到标准答案的表情，有些严肃地提出第四问：“王总平时是否存在非廉洁非公正行为，我们是匿名访谈，你可以放心提出举证。”
郁恬脑中立即警铃大作，这一问明显是有的放矢，有备而来，过去的一幕幕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的一时犹豫和怔愣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那名科员再次出声提醒：“有任何情况你都可以积极反映。”
郁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理智让她镇定下来，“没有，至少我没有遇到过。”她不确定其他人会不会借此机会出口恶气，但是她很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何人都是不容小觑的。
沈清在对面直勾勾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示意那名科员继续提问。对方做了个简单笔录，提出最后一问：“营业部是否存在三方驻点行为？”
这个问题无关原则，郁恬轻松地给出了否定答案。
从会客室走出来，她心跳如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清本人在场，这轮谈话似乎意义重大，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她强忍着心里的余悸，去通知张奕威进去谈话。
“郁恬，他们都问了些什么问题？”
郁恬笑了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王总看起来表情不太对啊，我刚刚去给他送签字材料，办公室气压超级低。”
郁恬没有搭腔，“你快去吧，别让领导久等。”
“好的。”
等到所有人谈话结束后，已经是中午，郁恬正准备去食堂用餐，沈阔从楼上下来，在电梯口遇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去。身旁有其他同事经过，她克制着心里的别扭，只能配合着朝前走。
沈阔一把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开着车驶离了单位。
车内有一阵阵的报警声传来，“系好安全带。”
她垂下眼眸，麻木地插进卡扣，冷冷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沈阔收紧下颌，目视前方，没有回答她。
她别过脸去，降了一半车窗，灌了点风进来，喉间一哽，一股热潮涓涤着眼底的干涩，被她强忍了过去，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清楚怎么面对他。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和我见面？”
郁恬指尖一顿，眉尖轻轻一蹙，语气轻轻柔柔：“我们的问题不是见一面就能解决的。”
沈阔没有与她针锋相对，更没有无缘无故挑事，似乎保持风平浪静就是目前最好的状态。
他带她去了常去的那家淮扬菜馆，按照她的口味选了几道菜肴，微笑着看她，“最近新出的百香果布丁和酿柿子，你一定会喜欢。”
郁恬抿了口茶水，不知如何搭腔，沈阔瞄了眼她的手指，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的她的手背，摩挲着银色的戒面，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还在生气？”
她眼眸低垂，不想在他温柔的攻势里那么快缴械投降，可她低估了他的耐心，他走到她这边的卡座，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一搂，额头抵着他微凉的下巴。她的双唇从他衬衫领口轻轻擦过，半张侧脸贴着他颈项处的皮肤，这个熟悉的怀抱让她瞬间难以自持。
她不争气地啜泣了几声，双臂环住他的腰部，把脸埋进了他滚烫的胸膛。他紧紧搂着她，亲吻她的头顶，嗓音有些低哑，“对不起，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后来的她回想起来，如果自己没有一时心软，他们的结局又会是怎样。她在他缱绻的温柔里养成了过渡的依赖，心甘情愿地在他的轻哄声里沉沦。
一顿饭囫囵吃完，她心中的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