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音浑身僵住,他怎么来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滋生,悄无声息地爬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比今晚穿堂而过的寒风还要迅速,还要凛冽。
他一直在监视自己……?
陈奚那会儿看到秦宣不是错觉,这种后知后觉确认的意识让她脚下生了根,不敢朝他走过去一步。
“音音?发什么呆,你手机响了。”陈奚在边上提醒。
陆卿音回过神来,拿出手机,发现果不其然是司京衍打来的。
明明他就在对面,却要打电话过来。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陈奚看到来电显示也疑惑道:“他不是就在对面吗,为什么还要给你打电话?”
陆卿音没有说话,接起来以后,她和男人隔着一条马路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败下阵来,电话那他传来男人低磁带着几分威胁的嗓音,“过来。”
陆卿音胸口起伏,冷静地说:“我很奚奚一起走。”
“过来。”
他仍旧是这两个字。
语气却更重了几分。
陆卿音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触他的逆鳞。
可是所有的事情和情绪堆积在一起,她不想这么听话,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一举一动都要受他的监视。
彼时,一辆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是何斯锐的车。
陈奚想了想,“音音,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让何律师送你。”
陆卿音脑子里千转百回。
看着对面男人阴郁的眉眼,手臂缓缓垂落下来,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
她张了张口,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好。”
陈奚扶着陆卿音上了车以后,看了一眼那边的司京衍,他孑然一身站在冷风里,脸上的神色是那么冷漠,紧紧的盯着陆卿音的身影,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明显。
好,好得很!
车子疾驰而去。
陆卿音报了司家老宅的地址。
何斯锐却没有开车。
陈奚愣了下,“何律师,怎么了?”
刚问完,车窗就被敲响,男人宛如鬼魅一般站在车窗外。
一双凌厉的眼几乎要划破车窗,直直地朝她射过来。
窒息感涌上。
陈奚急了,“何律师,你开车呀!”
音音现在不想和司京衍走,作为朋友,她应该给她时间。
何斯锐轻微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其实你们在这儿的消息,是司先生给我的。”
陆卿音后颈一凉,明白了他这话什么意思,于是也不让对方难做。
拉开车门下车。
陈奚握住她的手腕,“音音……”
“没事,反正我回去还是要和他碰面的,早晚的事。”
逃避没有任何用。
而司京衍现在的架势,就是逼着她面对。
下了车,司京衍朝何斯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
何斯锐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启动引擎离开。
夜风徐徐吹着。
“何律师,你干什么呀?”陈奚有些恼了,在车上不满的问道。
何斯锐开着车,平视着前方。
陈奚气得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你和司京衍相熟,可是音音也是我的朋友,她要是不想,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
何斯锐没有被她的情绪带偏,语气缓慢,给予人一种安定感。
“奚奚,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两个人有了矛盾,就应该去处理,而不是这样耗着,对双方的感情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不想?”
“你什么意思……”
何斯锐说:“在心里有气的时候,又被逼得这么紧,第一反应肯定是赌气逃离。”
陈奚皱眉,“那又怎么了,谁规定人不可以逃避吗?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何斯锐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也许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陈奚:“???”
突如其来的妥协倒让陈奚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挠了挠头:“你不是大律师吗,你怎么会说不过我。”
“我愿意输给你。”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很快融入风里。
陈奚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何斯锐笑了笑,“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错,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负责,我偏向于理性地是解决问题,忽略了其中感性的存在,而你更能为自己的朋友设身处地地着想,给她一点空间消化厘清两人的关系。”
陈奚咳嗽了两声,“但听你这么一说,又觉得其实你说得也没错。”
“两个人要是想要长久地走下去的话,最终肯定还是要解决问题啊,这一点,作为朋友的我是不能把她做决定,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何斯锐笑意渐深,“嗯。”
这简短的单音节,颇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