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质问着。
沈安宁本意是要说些什么的,然而一抬眼,见一抹如利箭似的目光直接朝着她的面门扫射而来,那一刻,沈安宁忽而什么都不想说了。
沈安宁神色自若的迎上他的目光,最终嘴角牵了牵,竟道:“我还想再逛逛灯会,世子先回罢。”
这般云淡风轻的话语一出,一股怒意猛然从胸间溢出,陆绥安呼吸一窒,一度将牙都咬碎了。
不过短短半月之内,又是裴聿今,又是宁王,她可真是好大的魅力,婚还没离,姻缘还没断,怎么着,这就急吼吼的找上下家呢?
她现在可是陆沈氏!前头永远冠以陆姓!
一个是幼年时险些定成的娃娃亲,一
个是一年前险些指婚成功的佳缘,上京男子百万,天底下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扯上了这二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当真是好手段!
何况,这八月楼的位置千金难求,便是陆家想定都得提前几月预定,倒不知她哪儿来的本事,不但定到了,还刚好定在了宁王隔壁!
陆绥安从不信这些巧合。
这些巧合不过仅仅在脑子里稍微一窜连,就猜到了一切始末。
然而,她却还端得跟个无事人似的,真是好定力。
若非他事先洞悉了内情,如今怕是信了她这副无事发生的脸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彻底撕破了脸,质问她一番是否当真是想要和离?
然而所有的怒意在触及到沈氏面容的那一瞬间,被他强压了下去,最终却只是冷冷盯着她,良久良久,微微绷着脸道:“东市发生了命案,手段尤为残忍,今日外头不太平,还是回府罢。”
说着,冷冷扫了常礼一眼,那眼神,吓得常礼立马战战兢兢去驱车,丝毫不敢耽搁。
白桃见状,立马拉了拉沈安宁的袖子,心急如焚道:“夫人,您就说几句吧,咱们不过赶巧碰到了宁王殿下而已,有什么不可说的。”
却见沈安宁竟淡着脸,竟也难得固执一回,背过去对着身后之人道:“该说的,方才宁王殿下已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若信她,她不说他也会信她,他若不信,她舌头翻烂了,他照样不会信。
这时,马车来了,陆绥安也不等沈安宁,竟率先掀开车帘跨入了车内。
沈安宁站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后一步登上马车。
而马车内,陆绥安与沈安宁夫妻二人均是面无表情,相顾无言,马车内的气氛再度跌了入了谷底。
他们两个一言不发,如同两个冰冷的面壁者,这车内的气氛有些吓到贵哥儿了。
贵哥儿坐在离车门最近的角落里,悄悄看了看沈安宁,又飞快看了看陆绥安,在对方扫过来的那一瞬间,立马嗖地一下低下了头去。
满脸惴惴不安。
沈安宁怕贵儿初来乍到,吓出阴影来,微微缓了一口气,这才朝着身侧拍了拍,尽量温声道:“虎子,坐过来,坐阿姐身旁来。”
却见虎子一溜眼道:“俺……俺去前头赶车。”
话一落,泥鳅似的滑出了马车,爬到车辕上去了。
沈安宁:“……”
这一下,沈安宁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将眼一闭,躺在软榻上彻底摆烂了起来。
陆绥安见状,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良久,良久,抬手揉了下眉心。
当日,将贵哥儿送回沈家老宅后,二人过家门而不入,便径直打道回府,回了侯府。
回府后,陆绥安下马车径直回了书房。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是成婚以来,亦是前世今生两世以来,两人第一次冷战。
陆绥安从前情绪尤为稳定,不喜不怒,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这亦是沈安宁第一次看到他幅神色,就连上回在沈家时,虽隐隐有些不悦,亦还是噙着一丝耐心,尽量神色如常。
而今,第一次脸色冷到连守门的看门人都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话说沈安宁回府后直径回了川泽居,她神色如常,没有出府时那般雀跃,却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一回院便入了卧房,道:“今儿个忙了一日累了,我先进去躺会子。”
然而这种无甚情绪的神色,在今日这大节的日子里,本就有些不同寻常。
加上本是开开心心出府的,又见白桃、白露等人面色忧愁,春淇立马将人拉到一旁问道:“怎么了,出去时还好端端的,这又是……”
便见白桃耸耸肩道:“绷提了,今儿个在八月楼无意间碰到了宁王殿下,被世子撞见了。”
白桃简短说着。
短短几字,信息量却巨大,春淇道:“宁王?”
好个熟悉的名字,她当初在沁园当差时好似隐隐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话说,昨夜宿醉,头有些沉,回府后沈安宁倒头就睡了片刻,醒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肚子有些饿了,便命人上了晚膳。
方一起身时,这才见屏风后的衣桁上展放着一件宽大的衣袍,那座衣桁比人还高,平日里规整着沈安宁次日穿戴的衣裙,可挂三四套,如今却只撑了一套,是陆绥安的官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