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荒……”
沈荒没想到齐宣在大神木这里,而他身后的大神木已经枯萎了大半。
此时,齐宣站在那里,沈荒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味道,很像他身后枯萎的大神木。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沈荒走近他,想问问他伤到哪里了,那么疼。
齐宣笑着不语,把装着沈荒血的小壶打开,放出她的血,顺便也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放血。
两道血液升空交融,大神木立刻重新焕发生机,肉眼可见的抽条生长,长出新生的枝条,柔和的光散落各处,沈荒耳边全是混沌扭曲尖叫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沈荒不傻,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
“嘘,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齐宣抬手摸过她的侧颈,沈荒没有防备,谁知下一秒就觉得脖间一疼,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她卸了力气,也动不了,只得顺着齐宣的力,侧坐在在了地上。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原本是做暗器使的,没想到用在银针上一样好用。”
齐宣低头贴了一下她的额头:“能封住你的时间不长,但也够用了。”
“……你干什么……”
“荒荒,我要走了。”齐宣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的。”
沈荒确实猜到了。
很早之前,早在他们第一次见,沈荒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成于天地的气,非常熟悉。但后来齐宣就飞升了,沈荒就以为这是飞升之人自带的灵气,便没有多想。
后来她又发现大神木对齐宣实在是太宽宥了,包括齐宣无缘无故好起来的伤,这些都在沈荒心里留了个影子。
“……你做了什么……”
大神木的金色全都浮动在齐宣身边,他们明明就坐在一起,沈荒却觉得他虚无缥缈。
齐宣叹了口气:“不过是追本溯源,让我回我该回的地方罢了。”
渐渐的,那些金色包裹过来,齐宣脸上多了几道伤痕。
两人相对,齐宣不去看她,拉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擦。
“……你骗我,我恨你一辈子……”
沈荒说的咬牙切齿,泪珠从眼眶直直的掉了下来,落到两人相握的手间。
他见不得沈荒掉眼泪,动作轻巧的给她擦干净。
“恨我吧,恨我还能记得我。”
两人说话间,齐宣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还在往外面渗血。
“若是按照人间的规矩,我死了你得给我守节三年,我悄悄在藏书阁你的那个暗阁里压了一封和离书,要是你不想要我了,写个名字就好了。”
“当然,你想休夫也可以。”
沈荒气死了,咬着牙继续说“我恨死你了”。
齐宣笑了,跟她一样,止不住的流泪:
“恨我也好,你恨我就能记得我,我不想你恨,可我又怕你忘了我。”
“前路漫漫,要是可以,你还是忘了我吧。”齐宣还是怕,怕自己万一回不来呢。
那些金光彻底淹没齐宣,卷走他的衣衫,他被半拉扯一样的拽走,迫不得已松开松开了沈荒的手。
齐宣这次没有很疼,只有一阵被掰碎的感觉,还有走马观花一样的记忆,是他的,也是大神木的。
堕入黑暗之前,他好像看见沈荒还在哭。
可惜了,没能给她擦干净再死……
沈荒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齐宣走,肋骨连着心,在她身上疼成一片。
“……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她的泪糊了一脸,狼狈的堆在下巴上,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齐如月是骗子……”
一道光柱从大神木中升腾而起,直直的插入半空中。
是大神木,它重获生机,自然要驱散混沌。
混沌到处乱窜,大神木的枝条无风自动,灵力震荡于天地之间。
沈荒脖颈上的银针直接被这些密集的灵气给震碎了,她腰间一松,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缓了缓,拿剑撑着自己起身,走到大神木的树干前,把手按在上面。
沈荒身上金纹再次现形,她的修为神力就顺着这些金纹,源源不断的游向大神木,滋养着它新生的枝条树干。
而天上好不容易出来的混沌,哪里愿意轻易地死去消散,它们黑压压的聚成一片,裹挟着黑气扑向大神木。
大神木自然不可能让它得逞,有了沈荒修为神力的滋养后,它长的更加高大,酝酿聚集起浓厚的灵气,直接震向四面八方。
沈荒没有防备,浓厚的灵力聚在一起,正中她的心口把她击飞出去,她身后又是疯狂扑来的混沌。
两面夹击,正中前后心口,沈荒又刚失了太多修为,直接落入了穹海。
不过她坠海之前可以放心的是,大神木完整了,又得了她大半修为神力,混沌作乱的机会几乎渺茫。
穹海依旧是冰冷锋利的,跟她年少无知赌气跳海时一样,半分没有变。
沈荒也没有变,不愿挣扎,无力挣扎。
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