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匆匆去时,长生殿里颜良与沈胤川正对坐下棋。
齐宣撩袍跪地,行了大礼,也并未起身。
“你看我就说吧,他一定会来的。”颜良跟沈胤川说话。
“都知道了。”颜良说着却并未抬头。
齐宣点头不语,只是落泪。
“你想问什么?”沈胤川抬头看向他。
“死劫。”“无可解。”
齐宣俯身跪拜再起身:“我可以替她,一命换一命。”
“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颜良放下棋子,定定的看他。
“有人死就不算,万般天谴都有我担着,我愿做生机,换我荒荒活。”
齐宣看向沈胤川:“我想让荒荒活的心便如同您的一样。”
这话确实是在戳沈胤川的心窝子,如果当初可以,沈胤川估计也会替谢昭去死。
“顺势而为,不可强求。”
齐宣心中一松:“是。”
沈荒还没醒,他不放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要回去。
他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偷听的青卫。
青卫摸摸后脑勺:“那个……我没听见多少。”
齐宣拍拍他的肩:“不要告诉荒荒。”
青卫迟疑的发问:“可是你……”
“没有可是。”齐宣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三百年前的春,她就该是我的妻子。”
“我们说好了的,下次见面,等我出了孝期就娶她。”
齐宣呼出一口气,擦了一把泪:“如果早知道她受了两次天雷,我宁愿我死掉也不愿意飞升。”
青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不飞升,你们俩只能相守百年。你飞升,时间能跟天河一样长。”
“对于阿元来说,她想和你长相厮守,这两道天雷就是她必须要受的因果。”
“对于你来说,你轻松跨过那道坎成神,看似占了便宜,其实一败涂地。”
“阿元为你挡了飞升天雷,承下你本该死的因果。你与她分别三百年,得了三百年的相思,而你一定会为她应下死劫。”
青卫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就是因果轮回,环环相扣,谁也占不到便宜。”
青卫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他好歹算得半个古神,亲眼见过秩序的逐渐建立,这些他也清楚的知道。
“正是如此,才没有可是,荒荒不会记得这一段,只是求你,莫要外说。”齐宣郑重的给他行了个礼。
“我晓得了。”青卫再次叹气,应了下来。
齐宣与他道过别,赶着往少君府回。
沈荒已经醒了,蒙着眼睛,在回廊那块,她对少君府并不熟悉,眼下刚刚醒,看不清还又有点懵,走的慢吞吞的。
“荒荒。”齐宣喊了她一声,跑起来往她身边奔,她听见齐宣喊她,步子也快了起来。
“慢些,不要跑,我这就过来了!”
沈荒看不见时,全靠神识感知周围,齐宣从不担心她磕碰到,只是怕她现在头脑发晕,不小心再走空了。
她倒是没心没肺的,见齐宣来到跟前,连台阶都不管了,三阶并做一阶就要往下跨。
齐宣吓得魂都要飞了,生怕她跌倒,快跑几步,一个滑跪接住了她。
“你去哪儿了?”沈荒趴在他肩上,亲昵的蹭蹭他的脖颈:“我看不到你,喊你也没人。”
齐宣抱着她,偏头贴着她的头发,抽了抽鼻子:“君上找我呢,跟我问问你怎么样了。”
沈荒摸摸他的脸,摸到一手湿,温吞吞的笑了起来:“世子爷,怎么还哭了?”
齐宣泪如雨下,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你……都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沈荒捏着袖子给他擦泪:“我说话可算话呢,见面就嫁你。”
“是……我不好……”
沈荒抱着他的头,齐宣搂她的腰,把脸也贴在她身上,一顿好哭。
“你……怎么又不穿鞋……”齐宣哭完低头一看,沈荒还光着脚呢。
“父亲还好吗?”沈荒装听不见。
“上神很好,跟君上下棋呢。”
沈荒又笑:“难得如此心平气和。”颜良只要跟沈胤川对上,十次里有八次都要被气的冒烟。
“我不怪父亲了。”沈荒又躺了回去,摸着齐宣的脸:“他也很不容易,心如死灰。”
“怎么说?”齐宣凑过去让她好摸。
“他此次封存我的记忆,也是想让我过的快活一些。我们又重逢,我过得很快活。”
“我想到替你挨天雷时,心里就有些想明白了,若非不能够,父亲也会替母亲去死。”
“他也不是不在意我,只是丧妻之痛,实在太痛。”
“我想我要是没了,你也得寻死觅活。”
齐宣听不得这个:“没影的事别胡说八道。”
他拉着沈荒的手,让她敲床沿,床是雕花木床,敲了木头就没事。
沈荒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小声的凑在他耳边说:“我也很想母亲。”
“凤凰涅盘终有时,总会有一家团圆的时候的。”齐宣捏捏她的耳垂。
“会的。”沈荒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