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翻墙。”后门的人太多了,沈荒和齐宣徘徊了一会,准备另找地方进去看看。
“慢点。”他们俩找了个没人的死角,沈荒踩着他的手上了墙,她上去之后又拉着齐宣上墙。
本来他们俩还想穿墙的,但又怕人你看见,徒生事端。
齐宣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同往下跳。
他眼前浮现一片白光,身边也是绵延不断的白光,沈荒已经不见了,他手里握了个空。
周遭都是白茫茫一片,沈荒说的对,是幻境。不光是他,沈荒都没来的及反应,就落进了幻境里,可见此人于幻境一途的精进。
虽然不知道沈荒去了哪里,但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齐宣强行压下心里的担忧和牵挂,选了个方向开始走。
又是一阵强烈眩目的白光过去之后,齐宣睁眼入目而来的就是一片红遮盖住了他的视线,耳边是一阵阵吹吹打打的鼓乐,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摇晃的小空间里。
他心中有了个猜测……
齐宣试着动了动,他抬手扯下自己眼前的那一片红,果然只一条红盖头,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裹着一身嫁衣,就是有点小。
是的,这是一场婚礼,齐宣就是这场婚礼上的新娘子。
他解开轿子一侧的帘子往外看,轿子旁跟着一个画着血盆大口的媒婆,那媒婆看见他没盖着盖头还往外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新娘子别自己揭盖头啊,不吉利的。”那媒婆好像没有意识到他是个男子,对着他说话的时候还甩着手里的帕子,都快抽到齐宣的脸上了。
齐宣胡乱应了两声“知道了”,就放下了轿帘,开始思索起来自己的处境来。
刚刚他往外探头的那一次,媒婆和路人都看见了,他们好像对齐宣男子的身份是看不见一样,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新郎官是个女子,这里以女为尊;第二种,在他们眼里,齐宣就是个女子。
他看到抬轿子的轿夫,外面奔跑的小孩,还有男人,在街上自由行走的女人很少,即使是有也是带着长帷帽,行色匆匆。
这里肯定不是他和沈荒生活的年代,齐宣是前朝人,前朝出现过南北分裂之事,男人要上战场,女人走出家门,支撑家庭。
南北分裂之时,还有过皇帝骤然离世,年幼皇子上位,太后执政,那位太后为了国家发展,舌战群儒,呼吁女子摘下帷帽走出家门,种桑养蚕,行商务农。
自那时起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门,还有了女户,可以说前朝南北分裂的结束,女子之功,功不可没。
家国分裂,奸臣多,心怀家国大义的人更多,家国在前,也没有多少人抨击这些女子,甚至说赞美居多。
前朝去后,此朝来。武纵皇帝子息薄,皇子多夭折,公主长到成年的也只有一位。
他许是不甘心自己经营多年的皇位落入旁支,死前封自己唯一的女儿为护国长公主,手段强劲的给她兵权,让她参政。
护国长公主参政之后,女子的地位进一步稳固,她创办女学,鼓励经商,改造织造。
欣欣向荣,反对的人不在少数,可走出家门见识过海阔天空的女子们怎么会甘心退回去,联合发动了一场罢工。
积少成多,一朝爆发,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些女子的影响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女商人不再开店,女医不再出诊,女织工不再养蚕剿丝。
她们聚集在皇城,为自己而战。
齐宣当年有幸亲眼看到,除去震撼他想不出任何一个词。
那场战争,以男人退步结束,胜利的女人奔走相告。
束缚已经弱了许多,可还是受苦的女子绝对不在少数。
哪怕她们能走出家门,能经商,能去读女学。可科考还是不对她们开放,投军也不可能,她们无法跟她们的丈夫平等……
礼法就像高山,挡在她们面前。她们想要一条翻越大山的路,这条路已经开了个头,就像沈荒说的那样,会有很多人,为这条路奔赴。
齐宣自嘲的想,若不是有人影响,若不是亲身经历,或许他也会成为那些在他现在看来顽固且迂腐的人。
轿子停了,齐宣收敛起自己的思绪。
接下来齐宣经历了一系列的婚礼仪式,被送进了洞房,后续的闹洞房,齐宣只需要装个木头人就可以。
说实话,面对那个白净瘦弱萎靡不振的“丈夫”时,齐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去了想要一拳打死他的冲动。
他在喜房里转悠,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
那张纸有些意思,写了好几条规矩:
你是张家的新妇,注意你要三从四德,孝顺公婆,以夫为天,夫死从子,要为这个家贡献自己,谨记你作为女子的本分……
齐宣看完之后气笑了,三从四德这玩意,他除了在书里读到过,那就是在他爹身上见到过。
他心里窝着火,到处走了一会儿之后,齐宣冷静了下来。
这些让人看了生气的,确实是女子所要面对的,现在还好,几百年前比这个更甚,那个时候谁家要是有个贞节牌坊那就是荣耀,现在肯定也有,只是没有那个时候那么多了。
这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