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提前几日,便由薛蟠送着,带着下人,去庄子上住着了。
崇志堂将去城外体验秋收,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其他五堂的学子耳中。
国子监分东西六堂。
广业堂、崇志堂、正义堂是初级班。
诚心堂、修道堂是中级班,是从初级班升上来的学子。
率性堂是高级班。这个班的学子大多能直接参加会试。
其他五堂的教授也都听说了此事,一个个来找言行景:
“言兄,有这样好的机会,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言行景有些无奈:
“此事是由薛蟠发起的,去的也是他家的庄子,你们想去,直接问他便是。”
这么些人去了人家家里,还得累得人家忙碌,他可没那么大脸替人家应下。
五堂教授闻言,便知他不会阻拦,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去找薛蟠。
薛蟠早知妹妹打算,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李宁和言之庭他们,可都在率性堂呢!
等到庄子上做好准备,秋收这日,庄子上的人一早便忙了起来。
农户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将工具准备好,看着地里那一个个被压弯了腰的稻穗,眼里的期待显而易见。
这些水稻都是他们种出来的。
他们一日日看着这些稻子结穗,饱满,也越来越期待收获的这日。
这样饱满的稻穗,等收获下来,定然比他们往日种出来的要多。
但这也只是猜测。
他们期待着称重结果。
国子监的监生们,也是一早便已收拾妥当,而后在先生的带领下,出了京。
薛蟠和庄子上的管家一起接待这百余人。
一进庄子,言行景便开口:
“薛监生,不必准备什么茶点。此时,时辰已晚了,咱们先去地里。”
薛蟠早有此意。
听先生这么说,立刻应声:“众位先生,众位兄台,请随我来。”
一行人到地里的时候,农户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有几个学子看着地里的情形,忍不住问:
“文龙兄,这地里怎么还有女人和孩子?”
无论是先生还是学子们,一个个都满脸疑惑。
薛蟠想到妹妹先前说过的话,扭头看着那些在地里迈着小短腿的孩子们:
“妹妹说,这庄子里的人,原是同一个村的。只后来家乡遭了灾,他们才在这里定居下来。
“而眼前的这情形,便是他们的普通生活。收庄稼的时候,一家老小都要上阵,得在下雨之前将粮食入了仓。
“不过,他们逃难的路上,能活下来的老人实在太少,因此,这地里才没有老人。”
众学子闻言,一阵沉默。
也有人好奇问:“他们为什么不请人帮忙?”
这个问题,薛蟠没回答,因为他也曾问过。
他记得辛嬷嬷只淡淡地跟他说了三个字:“请不起。”
不过,此时先生倒是回答了那位学子的问题:
“普通百姓,一年收入不过一两银子,平分到一天能挣不到三文钱。请一个人就得花十几文。他们哪里请得起?”
这下不止问话的学子了,便是其他学子也都愣了:
“他们这么穷吗?”
他们实在想象不到。
他们每个月10两左右的月例都不够用呢!
一时间,再没人开口。
他们仿佛第一次看到了贫富之间的差距。
哪怕他们家里的下人,日子大多过得也还不错。
他们便以为,所有人过得日子,最差大概也就是穿着最廉价的衣服,吃着青菜了。
言行景也没再说话,他捋起袖子,对庄子的管家道:
“劳烦给我一把镰刀,谢谢。”
管家早得了辛果果的吩咐,将工具备在一边了。
闻言,立刻让人将镰刀拿过来,自己递给言行景:
“大人请。”
言行景伸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便抬脚下了地。
“先生……”
学子们惊呼。
言行景没回头,找了一个就近的农户请教:
“您好,能麻烦您教教我,怎么割稻子吗?”
那农户早听自家主子说过可能会有人请教的事,见对方文文静静,憨厚地笑了笑:“好啊。”
他心里可开心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教先生呢!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倒是十分默契。
一众学子担忧地看着言行景,见他开始上手,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面的熟练,然后,越来越快……
薛蟠眼睛在地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干脆帮着一个怀孕的妇人将割下来的稻穗提到边上。
言之庭也已经拿了把镰刀,找了一个农户请教。
便是李宁,此时也已下了地。
其他学子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能都纷纷跟了下去。
这么多人,便是站在地里都碍事,更何况还走来走去的。
一个小娃娃正蹲下要捡起麦穗,就发现一只脚已经将那个麦穗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