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之一时半会怕是也醒不来,叫婆母见到恐怕只会更加担心。
傅归云抚着她手背,不停安抚道:“母后顾着凤体要紧,忠王已经顺利回到了漓阳,他一路辛苦,臣媳已让他回去歇着了,待刘御医为母后看过病之后,咱们就召忠王入宫。”
说完,连忙吩咐书颜去将薛神医留下的药取来。
叶知澜此时早已心如死灰,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陆临之。
泪眼迷离的抓住傅归云的手,一直摇头,脸上已然看不到了半点血色。
傅归云瞧着心疼,眼睁睁看着她身体下方鲜血不断从床上滴落下来,却又束手无策,只得一遍遍苦劝:“那母后等刘御医前来诊治后,臣媳就陪着您一起去探望忠王。”
听此,叶知澜才浅浅的颔首。
屏退了所有人,独留下傅归云一人,叶知澜缓缓开口道:“是母后当初一意孤行,害了你,母后不该让你嫁入陆家。”
“母后莫要说这样的话。”
傅归云哽咽着摇头道:“能得父皇、母后如此庇护抬爱,儿媳知足。”
“可那孽障终究是没能迷途知返。”
叶知澜不愿再为那孽障流一滴泪,这个时候反而是笑了起来:“母后能有你这样懂事的儿媳,不论是你父皇还是母后,都是真真的高兴。”
她道:“云儿,那孽障做下如此泯灭人性之事,早已猪狗不如,他能狠心杀他父皇,母后实在担心你的安危,你若不愿再回到他身边,就留在漓阳城,母后和你父皇都已做了布置,陆炳是你父皇身边最信赖之人,由他亲自护灵回来,想来你父皇和我是想到一块去了。”
“卿辰、卿羽都是好孩子,你教导有方,你可保扶着辰儿安安心心留在江左过日子,母后先前让你去花邑城,你一直没肯去,母后怕是不能再陪你去了,你若依从母后的意思,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前往花邑城。”
“那里是咱们叶家的秘密,便是你叶家舅父也不知晓,花邑城过去,沿江而下,六座城池皆是险峻之地,赋税、钱粮从不受历代朝廷节制,如今有你曾家舅父提兵驻守南境,那边又紧临着临之的封地,你入花邑城有自己的私军,那孽障不敢乱来。”
她声音有些微弱,可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生怕因自己含糊不清让儿媳漏听了一个字。
傅归云心里既感动又心酸,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婆母和公爹能这般为她这个做儿媳的打算,只怕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先前她一直催促着自己去花邑城看看,本以为她只是让自己去散散心,没想到用意竟是如此之深。
“母后先别说话了。”
傅归云忍着眼中的酸涩,柔声苦劝:“您先养好了病,不管留在漓阳也好,还是前往花邑城也罢,臣媳陪着母后一道前往。”
叶知澜抿唇轻摇着头:“好孩子,有许多话我必须要和你说啊。”
“你为母后做这许多事母后都清楚你的心意,母后也不断告诫自己,要争气些,不能辜负了你和大家伙的苦心,可……”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出口,傅归云却清楚得很。
公爹驾崩对她打击本就很大,如果只是因为此事,或许她还能够为了自己为了大宁坚强的支撑下去。
可偏偏公爹是被太子所杀,万箭穿心而死,这无疑是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怕是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母后虽不愿意看到你父皇辛辛苦苦建立的大宁就这样毁于一旦,可母后不得不为你们多做些打算,许多事我已经交代过姜嬷嬷,待我走后,她会将我交代的事情一一交付于你。”
叶知澜努力的将心里藏着的话娓娓道与傅归云。
“云儿,你是母后见过的最聪慧的孩子,母后将你当作亲生的女儿一样看待,卿辰、卿羽,先前我和你父皇待他们一直存有偏见,没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留在王府,你能不计较他们是那贱人所出,这是你的胸襟,如今他们处处敬仰着你,同你亲近,这是你自己求来的福分。”
“母后安排这么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临之,只希望你往后能够设法护他安危。”
傅归云不停点头:“臣媳都记下了,臣媳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定不会叫忠王再受到迫害。”
“有你这番话母后就放心了。”
泪珠顺着那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叶知澜欣慰的笑了笑。
可想到杜九娘,她瞳孔又变得异常的幽深复杂,似是充满了愠色。
“那孽障一直将杜九娘视为心中挚爱,怕是到如今仍对你父皇杀那贱人存有埋怨,我一直怀疑那贱人是当初惠帝安插到江左,故意扰乱咱们陆家的,只是苦寻多年,还未寻到可靠的证据。”
“云儿,这事母后听花邑城城主叶安提及了些眉目,你若实在担心那孽障对你和两个孩子不利,可设法寻到惠帝当初身边那秉笔太监胡安,他定是知晓杜九娘的底细,查清楚这事,那孽障的性子我了解,对我尚存有几分母子情义,又向来自负,我留下的遗诏或许能帮到你和临之。”
轻声叹了口气,她接着道:“再不济,至少也能让楚家那贱婢失势,那孽障将楚家的贱婢护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