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一过,到盛夏,越来越热。
俞茵每日坐立难安,在等聂天擎的电报。
她身孕已快满四个月,却因心情焦灼而茶饭不思,孕吐的反应随之反复。
这日午膳用到一半就开始吐,众人慌手慌脚忙活半天,俞茵脸都吐的蜡黄。
程妈、香梅、连带负责给她调理养胎的李大夫都愁坏了。
等俞茵上楼歇下,程妈跟香梅在外室间抵头咬耳朵。
“许岩什么时候回来?”程妈低声问。
香梅,“...他说最多两天,明日吧,从裕京回来坐船,两个钟,很快。”
许岩虽然奉命留守聂公馆,但他到底还兼任督管裕京营地的差事,不可能一直不回去。
昨日人就刚走。
程妈叹了口气,“副官处也不说递个消息,今儿都十八了,难道会个面,三天都敲不定事?”
“这谁能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就被叩响。
香梅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时柳作,手里拿着封电报。
“夫人呢?大帅电报。”
香梅和程妈听了纷纷面露喜色。
“刚刚才念到!”程妈接住电报,转身匆匆去里屋叩门。
俞茵刚意识迷糊一会儿,还未睡熟,因这声敲门又瞬间清醒。
她撑手坐起身,“进。”
“夫人!大帅电报!”程妈快步走进来,把电报递给她。
俞茵心口一紧,伸手借助电报,迅速拆了看。
是聂天擎亲自发来的一封家书,与她报了平安,还说要在江中岛多逗留几日,处理最后的一点琐事。
这封电报上没说,但俞茵莫名就觉得,黎承祖解决了。
她反复看着‘见信如吾,一切安好’几个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这个下午,俞茵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她虽然收到聂天擎报平安的家书,军政府却也收到了调兵支援江界的军令。
俞茵是翌日才知,军政府大楼议事。
还是从香梅口中得知,因为许岩一早从裕京赶回来,便直接去了军政府大楼。
到下午三点钟,许岩才从军政府大楼匆匆赶回聂公馆。
俞茵在茶室与他谈话。
“...南边那片土地,原本是黎系军和冯系军平分秋色,黎系军吞没几支小军阀后壮大,压了冯翰林一头。”
许岩灌了一大口茶,又接着说:
“这次扳倒黎承祖,冯翰林比大帅积极,但黎承祖死在江中岛,他还有老婆孩子和弟弟在东南,黎承祖的弟弟继任帅位,向冯翰林发兵讨伐,主要是他们两方打起来。”
“不过大帅同时接到两派人马的拉拢,都尊奉大帅为大总统,请他裁判这件事的公正。”
“两军交战,咱们相当于夹在了中间,大帅当然得花时间周旋一阵子。”
“不过夫人放心,这是南下的事,只要大帅能逮着机会离开江中岛,这就跟咱们不太有关系了。”
俞茵听罢也明白过来。
“那调兵是为接应大帅?”
许岩点头,“要意思意思,毕竟大帅如今被三军捧为大总统,既然都请他主持公正,未免打起来伤及无辜,咱们要派兵过去护卫总统安全。”
俞茵没再多问。
形势已经很明白。
不管谁做大总统,如今这兵灾匪祸的年景,这总统位都属虚设。
不管是黎系军还是冯系军,是真的需要总统主持公正吗?
并不。
他们只是以此为借口,扣下聂天擎,而后等解决完私人恩怨,再来解决这个总统。
聂天擎现在要趁他们腾不出手,尽快离开江中岛,回到江北地界,那样才算真正安全。
但她相信,这难不倒聂天擎。
*
这几天后,外面全是好消息。
各地登报庆贺聂帅荣登总统之位。
但南下战火纷乱,总统在前线,也不算是太好的消息。
俞茵一直在等聂天擎的第二封电报,只有知道他已经启程回家,于她来说才能真正松口气。
这一等,等到月末。
九月九是朗儿的周岁宴。
他现在是总统长子,这场周岁宴,多的是人比俞茵还要上心。
八月的最后几日,聂公馆里就开始陆续收到慰问帖,全是试探周岁宴一事的。
毕竟聂天擎还没能回来,朗儿的周岁宴到底还会不会大办,所有人都在观望。
俞茵交代下面人按部就班的筹备,但消息却按着不放,请柬也未发出去。
若是那日聂天擎回不来,周岁宴推迟些日也不碍事。
*
这一等又是五六日。
九月初六,她终于盼来了聂天擎的电报,说他已在归途。
俞茵捏着电报的手都有些颤抖, 立马催促人好好筹备周岁宴。
她盼的日夜睡不着觉,终究是在九月十一的黎明,盼回了聂天擎。
聂天擎风尘仆仆,头发凌乱还胡子拉碴,像这一个多月都没好好打理自己。
他一下车,两个大步窜上台阶,一把将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