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被她突然凑近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她的马,再三确定没有受惊的可能,蹙紧的眉心才舒缓开,驱马同她拉开些距离,道明缘由。
“前几日,有个名叫郑国的水工,奉求贤令入朝,向大王谏言,只要在泾水和洛水之间开凿一条灌溉水渠,就能把渭河以北的大片沼泽地变成万顷良田。”
章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她熟啊,郑国渠!
“嗯,这是个好建议。”章柳连连点头。
蒙恬瞄了她一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无奈,“大王也这么认为。那你知道,郑国提到的泾水和洛水,所隔多远?”
章柳在心里脱口而出:三百多里,这是郑国渠的全长!历时十年才完工。
学农的,这点基础性常识可考不倒她!
“唔,不知道......”嘴上她犹犹豫豫装茫然。
蒙恬甩她个“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好心给她解惑:“足足三百多里!真要修建这么一条水渠,所耗人力物力财力巨大,太后和吕相反对,并非没有理由。况且,能否修成还未可知。”
就怕人和钱花出去了,时间也搭进去了,最后却没建成,那可真真是鸡飞蛋打!
显然,听他语气,也不是特别赞成修渠。
章柳不与他直接争辩,骑着马儿晃晃悠悠在山路上稳稳走,目光透过树隙,远眺出去就能看到广袤无际的平原。
“蒙郎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啊。”章柳神态一片闲适,问道:“你觉得,大王在位之年,会不会东出?”
“那是自然。”蒙恬想也不想就给出答复:“大王常道,我大秦几代先王励精图治,为的就是在他这一世东出六国,一统天下!”
他也早在心中立誓,必要辅佐大王实现统一大业,纵然粉身碎骨,亦无所畏惧。
章柳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神情笃然的他,又问道:“那以你所见,大秦如今的粮草物资,足够支持大军东出作战吗?”
统一大战,耗时持久,甚至要数支大军同时开战。战场上不止是血肉的绞杀,更是粮草物资的可怕消耗战!
说到底,拼的就是家底。
谁的家底更厚,谁才能撑到最后。
仅依赖巴蜀粮仓,蒙恬不得不承认:“不够。”
何止不够,以现下的状况,是远远不够。
“大王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郑国的建议格外坚持。”章柳抬起手,用马鞭遥指山下的一马平川,“这片关中平原之地成为不逊于巴蜀的又一个粮仓之时,或许,就是大秦东出之日。”
蒙恬心头狠狠一颤,目光顺着她的马鞭望出去,喃喃低语:“可能吗?”
渭河以北那片沼泽之地有多么广袤,他是亲眼见过的,根本无法开垦耕种。如今的关中,若是风调雨顺,尚可堪堪温饱,一旦遇上凶岁灾年,粮食便会严重短缺,饿死者不知凡几。
把这里变成大秦粮仓,还不逊于巴蜀,可能吗?
蒙恬深深怀疑。
“怎么不可能。”章柳手里的马鞭一转,轻抵上他的肩甲,笑得恣意:“隔行如隔山啊,蒙郎将。领兵打仗你在行,种田我可是行家。我说可以,自然就是可以。”
蒙毅被近在咫尺的笑容晃得竟有片刻的失神。
须臾,他回过神,掩饰地轻咳一声,双脚一磕马腹,加快马速,囫囵抛下一句:“拭目以待。”
章柳看着他高冷的后脑勺,飞快撇了撇嘴。
竟然敢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等着被打脸吧少年!
回到行宫,章柳就开始为去咸阳城做准备。
她在那里的熟人只有嬴政和蒙毅胡毋敬,于是在宫婢的帮助下,精心准备了三套男子内衣裤。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了。
甭管人家看不看得上,重要的是自己心意到了。
果不其然,第四天一大早,蒙恬就登门了。
章柳婉拒了行宫安排的马车,坚持自己骑马。
于是,宫婢们找来一条结实的麻绳,把四个小衣箱系在两端,褡裢一样搭在马背上。
蒙恬在旁围观,全程无语。
“这些是何物?”憋了一路,直到南城门就在眼前,蒙恬终还是没忍住,用马鞭指了指那几个挂在马侧的小箱子。
章柳一听,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顺着他的马鞭所指看了眼,笑着说道:“见面礼。”
见面礼?
蒙恬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送给大王的?”
“嗯。”章柳兴冲冲看向城门口,“还有蒙毅和胡毋敬的。”
蒙恬微挑的眉瞬间一垮。
怎么还有那两人的?
渭河以北那片沼泽之地有多么广袤,他是亲眼见过的,根本无法开垦耕种。如今的关中,若是风调雨顺,尚可堪堪温饱,一旦遇上凶岁灾年,粮食便会严重短缺,饿死者不知凡几。
把这里变成大秦粮仓,还不逊于巴蜀,可能吗?
蒙恬深深怀疑。
“怎么不可能。”章柳手里的马鞭一转,轻抵上他的肩甲,笑得恣意:“隔行如隔山啊,蒙郎将。领兵打仗你在行,种田我可是行家。我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