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也和老爹一样,点两杯最便宜的酒就没了。
妓女看他衣着整洁干净,神态气质和酒吧里其他色眯眯的老穷鬼截然不同,一眼看过去就很出挑,进来东张西望,稚嫩青涩好像第一次进这,觉得他像个有钱的,还是推得姐妹差点摔倒才得到挽手的机会。没想到他出手竟然如此寒酸,当场想甩脸子走人了。
不过瞥到他脸上的灰印,还有虽然没长开但看得出来底子不错的五官——她心中的气又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强烈好奇。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
塔希尔不是妓女肚子里的蛔虫,他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以前老爹喝酒,不肯给他尝一口,也不许别人喂,说他没成年不许喝酒,现在他有钱了,点了两杯,抱着尝试的心态喝了一口,就一口,辛辣得差点呛了一桌。
酒不好喝。
他能轻松打翻塔希尔,游刃有余地拦下他所有的招式,从容有余地评点他出招缺陷与不足之处,老辣又精准。当然他不是指点出错处就完事了,还一点点教他如何改正,放慢了速度反复示范。他的身躯貌似瘦弱而充满力量,舒展活动筋骨时如猛虎伸腰,仰拒回转间力气大得不可思议,出拳破风有声,怒吼一声震如春霆。神完气足,无论刚柔他都使得轻松写意。
“海东青跟我练了十多年,从小练起,从不间断,你打不赢很正常。”苏檀温柔地摸着塔希尔毛茸茸的脑袋瓜。
塔希尔扒着椅扶手,今天对练时被摔在地上,一下咬到了舌头,现在还疼着,含含糊糊地说:“苏老板,我咬到我舌头了。”
“摔的?张嘴,让我看看。”
塔希尔张开嘴,苏檀瞧着红彤彤的舌面确实咬出了个印子,不过不碍事,也就三五天就能好了,不知怎的人因为这点小事娇气起来了,莫非是因为养的太好?
他捏了捏塔希尔的脸,已经很有肉感了,不再是初来时那个瘦巴巴的孩子,说有十三,实际看着好像十岁出头。
看来我确实养的好。苏檀高兴起来,掰着脸正瞧,小家伙营养补上来,长得就快了,面部轮廓已经初显出本土人特有的五官深邃的味道来,目光炯炯,褪尽了初来时卑卑怯怯的气质。
塔希尔由着他捧着脸左瞧右看,最后挠了挠他鬓角,笑意满满:“好了,该吃饭了。”
塔希尔喜欢看苏檀笑。
温温柔柔的,好像不管他犯什么事儿,他都会包容下来。他欠着债,但从来没感觉出自己是什么卑微的奴仆,而是被娇养呵宠的孩子。
孩子一天天长大,语言的课程被每日的练功侵占了时间,不是要当什么大作家,应付平时书写对话就足够,塔希尔的中文已经说得很熟练,甚至染上了苏檀的一点口音,混杂本土方言的腔调。不过字仍然要练,抄写清静经与道德经,听苏檀悠悠地念上一遍,比夏日喝了冰水还要凉爽痛快。
有时苏檀也会教他学画,宣和画谱描摹多次,翻得书页脏兮兮的又破损不堪。苏檀打算描着再装订成一本新的。
塔希尔的字已经练习得很好看,就负责抄画谱上的文字,苏檀自己将那些描摹的旧作整理出来,对比着挑选出画得最好的作为装订的准备。
从东方古国运来的宣纸轻薄绵软,带着淡而渺远的异国气息。
飘下来遮蔽日光,能清晰地看到纸张的肌理,笔迹墨水边缘模糊的洇开。
苏檀捉着他的手腕,纠正握笔的姿势,教他驯服难缠的毛笔,如何控笔藏锋,时光就在一笔一画间流淌而过。
墨香味,还有苏檀身上独特的苦药香气味,总是闻不够。
等他的功法修到可以稳定看到金花绽放的时候,苏檀说:“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了。”
塔希尔以为自己太过愚笨,现在才学会练功,一时间有些惶恐,扯着苏檀袖子紧张地问:“那要叫什么?”
苏檀笑着说:“要叫师父。”
师父师父,从师如父。苏檀对塔希尔既然有养育之恩,又有教导之恩,叫一声师父并无不妥。
只是塔希尔听苏檀这么解释师父这个词背后的重大意义,微妙的并不是很想领情。
不想叫师父,还不如叫老板呢。
但是苏檀看他的眼神那么欣喜,他只得乖乖低头喊了句师父。海东青在一边起哄说,放在中国他要跪下磕头才符合礼节,苏檀喝止了他的玩笑,摸着他头说,除非不得不跪,就别轻易跪。
称呼上改变并未给生活带来什么太大的变化,学习依旧,卡耶塔诺每月来几趟,每次带来很多吃的。抱抱雪里蕻,捏捏塔希尔的脸,说苏檀把他养胖了许多。苏檀坐椅子上都懒得起身迎接,扶着头目光游移。
有时候卡耶塔诺老爷也会当众亲一口苏檀,显得极为亲昵,海东青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卡耶塔诺来的次数多了,塔希尔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卡耶塔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真的就如海东青所言只是喜欢那张脸吗?
世界上真的有喜欢男人的人吗?
如果只是喜欢相貌美丽的人,那以卡耶塔诺的财力与胃口,马德里有那么多美女,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苏檀?
塔希尔的疑问有很多,随着学识与见识的增长,这些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