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深。漠北的风很冷,吹得门户砰砰作响。房间里,五根白色的蜡烛围绕成圈,柳先生站在中央,嘴里念念有词,邪恶、残酷、混乱、黑暗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整个人似被黑雾笼罩。“卡呗、哧嚟无神……”诡异的低喃声响起。柳先生闭着眼睛,脸上突地多了几条游动的触须。这时,蜡烛的火光倏然变成绿色,幽幽绿火愈显诡谲。仿佛突破了某种界限,以柳先生为中心,一种诡异的波动如在水面上荡开涟漪,影响到整个温河村。霎时间,赤色明火摇曳。“咳咳咳,还真是费力。”柳先生面色惨白,些许黑色鳞片浮现在脸侧,“下次需要多收点祭品,心神消耗甚巨。”现在他还不能离开阵眼,索性盘坐下来,静心养神。而此时此刻,温河村已是空无一人!…………时间推移,几是波动荡开的刹那。李馗心头一紧,紧闭的双眼突地睁开,似见到某个不可思议之事,瞳孔不由微微扩张。但见一抹猩红似血的光晕渲染整间茅屋,转瞬消退。“怎么回事?!”李馗拧着眉锋,神情凝重。刹那间,周围同在休憩的胞泽已然消失不见。这时,小黑如一道烟气般钻了出来,化作实体。“汪!”细犬低吊的眼角看向房梁,四肢跃起,跳了上去。“阴气、怨气充斥每一寸空间。”李馗嗅动鼻翼,眼帘微垂,扭头看向一侧,薄薄的窗纸倒映出浸湿的血光。“房间格局发生了变化,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看来他已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行吧,就让我看看你们想搞什么名堂。想着,李馗翻身下床,穿好甲胄,五指虚握,雁翎刀出现在手中,径直推开木门走了出去。鲜红的月光铺了进来。瞳孔里一轮血月高挂苍穹,诡谲而妖异。温河村的格局简单且四通八达,在李馗眼前多是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抬目远眺,黑暗深处显出众多房屋的轮廓,乍一看,像是身处在山村当中。心理素质稍微差点,很容易产生恐惧。李馗稍作打量,随便选了条小路走去。身后,敞开的木门里,小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腮巴子鼓得满涨,黑色火星从齿缝迸发,隐见苍白的人脸消逝,瞬间追上李馗。“啊!!!”空旷的原野上,惨叫转瞬即逝。李馗踩着干燥的荒草来到房屋密集之地,入目所及,每一间屋子门前都挂着血红色的灯笼,微微摇晃,好似在邀请。有朋自远方来。李馗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不过对他并无影响,只是放眼一瞧,还真有许多朋友在欢迎他。但见里头挤满了“人”,身上穿着黑色褂子,脸部贴着十数张黄符,似听到动静,头颅猛地朝李馗看来,不亦乐乎。“我瞧瞧你们到底因为什么见不得人。”李馗紧抿的唇角勾起笑容,怎么看怎么凶恶。啪……腐朽老化的木门用力关上!光线骤暗,突起刀锋铮鸣,掠起的赤红,闪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青砖迸飞,冒着黑焰的细犬跃过,惨嚎,犬吠,门前灯笼摇晃间蓦然熄灭。少顷,大门被战靴踹开。李馗眼神冷然,左臂弯曲,擦拭掉刀身上的污秽,身后支离破碎的身躯垒了一地。蓦地,他抬头看向高空。一团燃烧的信号弹在村庄深处冉冉升起。也即是这时,整座山村宛若活过来了般,阴气炽盛,鬼嚎嘶叫响彻上空。没有犹豫,李馗当即往深处行去。行至不过三五步,他忽地顿足不前。身前小巷里钻出一名夜不收的成员,面容惨白掺着恐惧。只不过看其面容应是那位卢百户手底下的兵,胸骨似遭受了严重的撞击,边走边呕血,跄踉着倒在地上。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十名瓦剌蛮子鱼贯而出,他们第一眼就看向李馗,几声交谈,留了三个人在原地,其余人往深处奔去。“留个舌头问问吧。”李馗睨去一眼,这几个瓦剌人实力要比先前遇到的斥候要强出很多,需要费点工夫。没料想,其中一名壮硕的瓦剌人,大笑着与同伴说了几句,额前刺青倏地扭动起来,对李馗露出狞笑,粗壮的大腿猛地一跨,冲了上来。距离迅速拉近。这名瓦剌人看着好像呆愣住的李馗,狞笑愈发猖狂,举起狼牙棒朝着天灵盖压而下。‘死吧,明人!’蓦地,李馗冰冷的面容掠过眼角。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裹挟着锋利躁动的狂风,硬生生压在他的脸上。滋啦……无数鲜红的细缝在面庞崩裂。在另外两名瓦剌人震撼、惊恐的眼神中,仅在接触的刹那,同伴的脑袋轰然从脖颈上分离,呼啸着从他们身旁掠过,直直撞在墙面上。血液如喷泉涌起数米高。“我好像忽略了个问题,我听不懂草原蛮子的话。”那就全杀了!李馗满蘸恶性的脸撞了进来,拳骨迸发出恐怖怪力,掀起白色气浪,轰向其中一人。难言的恐惧使两人发出一声怪叫。刺纹扭动间,强横的气血爆发,体型急速暴涨,两头气血苍狼在身后凝聚。一人挥舞偌大的拳头轰向李馗, 另一人手持弯刀,斩向李馗腰身。反应不可不谓不快。电光火石间,一抹迅疾的黑影蹿了出来,大张的獠牙瞬间咬在瓦剌人的脖颈上,沸腾的戾焰燃烧,獠牙洞穿、鲜血奔涌。那名瓦剌蛮子刚劈出弯刀,就顿感脖颈剧痛,登时被拽得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沉闷声响,骤风自交锋的拳骨汹涌而出。瓦剌人连连后退数步,神情难掩震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催动长生天的力量之后,竟没有在气力上占据优势。不过到底是百战老兵,后退过程中,腿部肌肉蓄力,飞起一脚踹去。突地,一抹血滴溅在眼帘。瓦剌人如遭雷击,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