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车将速度放得更缓,两辆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在傅迟看不到的视线盲区,那辆计程车并没有直接拐进辅路上,而是战术性地停顿了很短暂的时间,在看到他掉头拐进右车道的同时,计程车也跟着打满方向盘,一并开进了高架的右车道。
依然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此刻两辆车的位置发生了转变。
天更阴沉了,刚停没多久的雨又裹着风卷土重来。
电台正在放着刚刚机场led屏幕上的那首《NEED》。
时停云关掉了音响,只剩下雨水砸在玻璃上的白噪声。
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红灯都没遇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入和赛琳酒店的地下停车库。
时停云故意将车挡住了他的去路,摇下车窗,“解约协议发到你邮箱两个月了,为什么不看。”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轻轻捏着方向盘,傅迟竭力维持嗓音的平稳,用最寻常的语气,说出让他再一次痛彻心扉的话。
“你来这里,是想再给我递一次解约协议书吗?”
时停云呆呆望着他,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他手里根本没有什么解约协议书。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只是看到他车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就莫名其妙的跟了过来。
为什么呢。
曾经在将那个晴天娃娃挂饰送给他的时候就约定,如果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把晴天娃娃摘下来。
他一直没有摘过,哪怕是经常换车也还是会把这个很旧很旧的晴天娃娃挂上去。
为什么呢。
时停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角微微翘起,神色温存得几近陌生。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是啊。”时停云的手指松松握住已经摇到底的车窗沿,轻轻说道,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就是这样。”
傅迟直接愣住了,在得到对方肯定回答的瞬间他沮丧得厉害,此刻完全是进退失据,方寸大乱。
“我这样说让你很诧异吗?”头发在风里晃动,时停云的眼神很沉,神色很冷,“是你莫名其妙尾随我,现在又冲我摆脸色。”
尾随——多新鲜,傅迟什么时候被这样讽刺过,他的脸色很明显僵住了。
自己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被劈头盖脸地质问,所有想要解释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傅迟望着时停云,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难以启齿。
沉默了一会儿,傅迟别开眼睛,淡淡地说:“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怕你看见我心烦,远远跟了一段。”
“现在看见了,然后呢?”时停云拉开车门,站在他车前,将手里的行李包扔在地上,双眼通红。
他们一俯一仰对视着,谁也没动,头顶的感应灯这时忽地熄灭,又被时停云的咳嗽声重新唤醒。
傅迟蹙了蹙眉,想问他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是不是感冒了:“你……”
“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时停云面无表情地地打断他,眼尾却全被委屈染红,“你受不了我了是不是?”
“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骗了我这么久,我应该听得懂,识趣一点,对吧。”
“时停云。”
“我让你解释给我听,你不想说,我还贱兮兮的跑到你跟前逼着你说,我太不识趣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是我的错,我……”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事吗?”时停云的声音很低,很轻,说话的速度很慢很慢,说的也只不过是普通的简单的句子,但却一字一句,像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渗入天空的黑夜一样,一字一句,钝重地击入傅迟心底,“既然要做就做好,无论是工作、感情,还是道歉。”
“你为什么总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当初说走就走,让你说个原因就这么难。”
“我他妈迁就你、忍让你、等着你都七八年了,就是块石头都该捂热了吧……我今天就想听你一句实话,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时停云一口气说了许多,时不时语无伦次,但听得出,句句都是不满,都是委屈,都是控诉。他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他不明白,他在质问傅迟,质问那个曾让他抛下所有不顾一切去追逐的救赎。
“我让你解释给我听,傅迟。”
“时停云。”
“我要你解释给我听!”
“你冷静一点!”傅迟被他质问到恍惚以为自己真是那种随心所欲不管别人死活的人。僵立在车前手足无措了好几秒,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能跟你解释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你我……”
傅迟的手背在身后,使劲攥着车窗边框,他手指不住地打颤,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残忍地捏在一起,十分用力地揉成一个皱巴巴的废纸团,扔在空荡荡的胸膛里滚动,撞到哪里都会痛。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他宁愿时停云就这样跟他分道扬镳,把前尘往事都抛诸脑后,从此潇洒快活,也好过见到他七年多时间里千疮百孔脆弱崩坏,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