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拆开盒子倒到了时停云的马克杯里。
在等待加热的两分钟里,他把布洛芬胶囊壳拧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出来,等牛奶温度变得适宜入口时,将粉末倒进盛了牛奶的马克杯中,用吸管缓缓搅匀。
他端着牛奶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时停云从脸颊到耳垂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眼睛半睁半合着,见傅迟将散发着热气的牛奶端到他面前,眼睛里失望的神色顺着眼角流淌了出来,“我热,不想喝。”
“吹吹就不烫了。”傅迟好声好气地坐在床边,真给他吹了起来。
他将杯子递到时停云嘴边,却被生病的小孩偏过头用行为表示抗拒。
“我不想喝……我头疼,我想睡觉,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楚楚可怜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穿过傅迟的耳膜,却根本没有唤起他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他没想顺着时停云,他不会顺着一个发高烧的病号。
“霭霭。”傅迟叫他。
“嗯?”
“喝完,晚上我就陪着你睡,不喝的话我现在就走了。”傅迟说完就要把杯子拿走。
时停云突然伸手握住了正在远离自己嘴边的马克杯,没有一丝犹豫的,两手捧着咕咚咕咚喝完了。
甜腻的牛奶里不知道为什么混合了一丝涩涩的苦味,他偏了偏头,隔着窗帘看向窗外的月亮。
原来他睡了这么久,连月亮都出来了。
月亮,是一个太美好的意象,可他太遥远。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几句诗来。
都发烧烧到头脑不清晰了居然还能在脑子里萌发出几句荒谬的诗。
时停云重新闭上眼睛,任由傅迟将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身体里火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眼皮,口腔中还残留着混合了退烧药剂的牛奶味道,那首诗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月亮不知道他的恬静皎洁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他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
天穹
江河
天使
永恒的月亮
隐秘而没有穷期
……
可惜闪了一半却卡带了,就像是老旧的打印机突然卡纸了一样。
时停云想把他的月亮摘下来,单独藏在怀里。
可他的月亮却在某个瞬间离他愈来愈远,不知藏在了何处。
时停云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他把脑袋深深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一切心绪与世隔绝。
傅迟收拾好一起回,将床前的最后一盏灯关上,回到床边挨着时停云躺了过去,一手牵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颤抖的睫羽被温暖的掌心覆盖,傅迟刚洗过澡后散发着的柑橘沐浴露的气味如同电流般顺着手掌的温度传递到了他脑内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里。
时停云的左眼皮条件反射似地突突跳了两下。
空气中弥漫起暖乎乎的柑橘味道,还有雨水打湿土壤后的新鲜潮湿的味道。
傅迟感受着枕边人手心里的温度,肌肤相触,彼此都是滚烫的,时停云于他而言就像是高挂在伊甸园树上的果实,引诱着他将其摘下,可这一路跑的太急,苹果从口袋里掉落,沾染了泥土。曾经有人和他说过,还没有能力抗衡的时候,不要作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话他一直记得,他不忍这颗苹果再因自己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他选择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藏的太深,又忍了太久。
他主观上不想承认,哪怕是抽身离去一次后再次相见,他也没有认。
可是这次他却莫名想认了。
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因情绪的起伏变化太过明显。
当雷声再次划过这场倾盆大雨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穿过了他漫长的记忆,拖拽着他回到那个深巷里。
凌州作为一个南方沿海城市,几乎很少有下雪的时候,今年不知为何突然气温骤降,下起了十几年没有过的大雪。雪积的有半个小腿那么高,车是不能骑了,只能步行回家。
从补习班出来后他在隔了两条街的巷口停了下来,把从学校便利店里买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就有三五只流浪猫陆陆续续地从小巷深处走过来。
“你好像经常来喂它们,你很喜欢猫?”同路回家的女同学撑起伞蹲在旁边托着腮帮子问,心里一边开玩笑似的想着一些少女漫画里的充满爱心的男主角形象。
可是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那些吃得很起劲还不时朝他喵两声的流浪猫。
“顾云声,你在想什么呢?”女生看着他的睫毛闪了一下,然后淡淡垂下去。
“很多。”他说。
“比如说?”
“没什么值得说的。”
“我想听诶。”
“只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可是我……”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的一阵动静打断了,这动静引得几只正在吃罐头的猫都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
声音来自巷子深处,可那里实在太黑,只有一盏路灯还时不时的闪着光,保持着三秒一亮的频率,像极了日式校园恐怖片中楼道里坏掉的感应灯,最近在中学生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