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五十多位王爷之中信王最为特殊。
二十二年前信王千岁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万岁,却被先皇天曌女帝抢了先。
火气在信王府里燃烧了二十二年,也从信王褚祥的心里传承到世子褚泽血脉之中。
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明黄色王世子蟒袍,身材容貌与信王当年有七分相似,举止得当谦逊有礼,只是一双眸子里隐藏着火光似乎要把视线所及的一切全部点燃。
这一对父子暗中谋划多年就是在等待时机。
说来当年信王能获得群臣推举也是因为品貌才干超出诸王一等,十余年前北蛮之战又担任副帅立下赫赫战功,论朝野威望堪称褚氏诸王之首。
这一次信王父子对皇位志在必得,又怎会拱手把宝座拱手让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哄傻子玩是诸王早已谋划好的布置。
不过等傻子没用了、杀掉之后,谁来登基做这個皇帝,诸王频繁密谋之中却颇有默契的没有明确提及此事。
参与夺位的四十余位王爷隐然分为两大派。
在外藩王以信王为首,在京诸王则以平王马首是瞻。
相较正当壮年、亲自统兵痛击北蛮的信王来说,平王太老了,只是靠投机获得了先皇女帝的信任担任宗正寺卿,多年来也只是老好人一个并没有什么功绩,论威望远不及信王,唯一优势就是手中两万多人的戍陵卫。
诸世子进京之前藩王一派已有过谋算,事成之后如果平王识趣,信王登基后自然不会吝惜封赏。
如果不识趣,信王也不介意大义灭亲。
但平王当着诸王的面主动称臣,称褚泽为“太子”,对于藩王一派来说可谓意外之喜。
褚泽心里悬着的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放下,表面上连连自谦推让,心里难以掩盖的喜意已从眉梢眼角中迸发出来。
那边,几乎不说话的褚演悄悄吩咐心腹侍从撤掉李隆观坐过的首席,换上新案几,摆上新菜肴。
“臣等恭请太子殿下入席。”
这边,以平王褚祯为首的在京诸王恭恭敬敬地欠身致意。
褚泽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诸位王叔面前哪里轮得到小侄坐首席?”
话说得好听,他目光扫过全部欠身鞠躬的众人,头也稍稍扬了起来。
轻轻一抖袍袖,仿佛间王世子蟒袍已变成了李隆观身上那套皇太子龙袍。
“太子殿下无需自谦,君臣分际乃国之大礼。”
平王褚祯笑呵呵地再次恭请,“殿下不坐主位,让我等这些当臣子的如何自处?”
在京诸王也连连点头。
年纪比平王只小几岁的承王陪着笑脸道:“平王兄所言极是,上下尊卑自古有之;太子殿下,君臣纲常大于天,规矩可不能乱啊。”
说着与在京诸王再次施礼,“臣等恭请太子殿下入席!”
“使不得使不得……”
褚泽已兴奋地面颊微红,仍然自矜着摆手推却。
济王世子褚洪、梁王世子褚渊见褚泽还在推辞,干脆一拥而上把褚泽推到首席按在座位上。
“殿下就不要再客气了,这把椅子早该归信王叔一脉,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褚洪笑道。
仿佛案几后那把紫檀椅就是中极殿上那张龙椅似的。
事已至此,褚泽也不装了,一摆袍袖慨然长叹,“唉,孤只好勉为其难了。”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平王、承王带头第三次深施一礼,诸王世子也随之施礼。
三请三让礼数做足,这就算与新太子正式见面了。
“一家人无需多礼。”
褚泽抬手虚扶,动作与刚刚离去的李隆观颇为相似。
双手撑在案边看着参见诸王,一时间也稍稍找到了些坐在太极殿龙椅之上俯视天下苍生的感觉。
笑意再也压抑不住,唇角勾起弯弯弧度,下死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世子、太子。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这一天,信王府等待了太久。
众人纷纷各自归座,酒席上的气氛也终于变得热络起来。
在京诸王、藩王世子们各个面带红光难掩兴奋,仿佛并非身处瘦西湖画舫之上商讨谋逆之事,而是坐在太极殿议论着国家大事。
也不能怪褚氏诸王高兴。
傻子虽傻极为好用,李隆观统帅御林军一心做皇帝梦,夺位布置十分周密。
对于褚氏诸王来说只需要跟在李隆观身后捡现成的就可以了,大虞江山已唾手可得。
褚泽率先举杯与诸王共饮,目光落在平王褚祯的老脸上也变得愈发亲切。
平王如此识大体为夺位之变铺平了最后道路,到时赏他一个富饶地域划为藩国就是了。
不由笑道:“平王叔,混兵之计可布置好了?”
平王忙恭敬欠身道:“请太子殿下放心,驻地等等早已暗中安排妥当,明日起我等可借出京游玩为由巡查,也好一共商议细节。”
所谓混兵计划是藩王们的一记暗手,这次返京世子们也是给自家父王进京打前站。
诸王返京按祖制护驾卫队人数在一千至三千